右手手腕動不了,梁峙只能用手指輕輕攏著周崇煜的發尾。
“后來……學校說你一直沒回去工作,就連住的地方也退租了,我才知道你留的那張字條,是要離開的意思。”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說起話來聽不太清,梁峙索性先閉了嘴,等吹完把機器關掉才繼續解釋。
“再然后……就滿世界地找。”他緩緩道,“讓警察幫忙查車票,再去求旅行社的人告訴我你去了哪兒,實在不行就給點好處,想找你,總會有辦法的。”
“……哦。”周崇煜低頭掰著手指頭,輕輕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被今晚的話題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從洗完澡到睡覺前的這段時間,周崇煜一直在問梁峙一些突然想到的問題,以及說一些他認為梁峙可能還不知道的事。
他們彼此分開的這些時間,猶如一條憑空出現的斷裂帶,突兀又空白。
了解到一件過去不曾了解的事,就好像是抓住了一塊小小的拼圖碎片,只要集腋成裘,就能一點點地彌補空白。
但問題太多了,他想知道的事也太多了。張嘴說話很累,只靠一個晚上是萬萬問不完的,周崇煜實踐后才決定,以后每天晚上再攢著慢慢問。
困得直打瞌睡,周崇煜趴在梁峙身上,臉埋在人的肩窩里,哼哼唧唧地像是在說夢話。
隔了一會兒,才終于沒了動靜。梁峙以為他可算是睡著了,正準備翻身,將他放到床上好好睡。
可才剛動了一下,周崇煜就立馬勾緊了環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梁峙。”周崇煜掀開眼皮,純黑的眼仁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霧氣,“你真的……愛我?”
梁峙啞了下,說:“嗯。”
“以前也愛過別的人嗎。”周崇煜悶悶地問。
“沒有。”
梁峙左手搭在周崇煜后腦勺上,輕輕摸了摸,認真想了一會兒措辭才道,“你就像是……一把鑰匙。”他頓了頓,“只不過,阿煜,我明白得有點遲了。”
身上的人聽完安靜了一陣,像是在努力理解著他關于鑰匙的比喻。
不久,周崇煜抬起頭,定定地看向他,“那以后,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你都得告訴我。”
梁峙愣了下,眼底忽地閃過一絲復雜,半晌才無奈說了聲好。
周崇煜這才滿意了似的,重新趴了回去,兩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塌下腰一點一點地往下挪。
梁峙本以為周崇煜是想鉆到被子里去,也沒多想,直到有一只手試探著滑向了他的褲腰,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等他反應過來,周崇煜已經半跪在了他的胯間,一點點解開了那條家居褲上的系繩。
“阿煜,你干嘛。”梁峙無奈仰著臉,伸手抬了下他的胳膊。
“開鎖。”周崇煜說著便趴了下去,手指勾住梁峙的內褲邊緣,說話時像極了動物露出尖銳的獠牙。
鼻息間似乎有股香薰蠟燭的味道,周崇煜趴在被窩里,半張臉都被床單埋著,眼皮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就這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昏睡了不知多久,某一刻,他轉了轉眼仁,隱約感覺到屋子里似乎有光還亮著。
很暗,很舒緩,日落一樣的暖黃色。
像是在睡夢中漫無目的地漂浮了一陣,周崇煜緩緩睜開眼,看見對面的墻上映著梁峙的半截影子。
梁峙就坐在周崇煜枕邊的位置,一腿平放,一腿彎起來,用作手臂的支點。
他半低著頭,發絲柔順地垂墜在眼前,嘴里還咬著一支白色的細煙,似乎是周崇煜白天偷偷藏在床底下的那盒。
只不過,周圍卻并沒有一點彌漫開來的煙氣。
梁峙沒有將煙點燃,而是將它銜在嘴里,一點一點地,用牙齒咬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煙草被唾液潤濕,嘗起來略有些苦,似乎失去了平常舒緩神經的效用。
一根咬爛了,就咬下一根。
眼看著一盒煙快被他糟蹋完,梁峙這才將嘴里那根拿了下來,眼底的那團大霧最終也還是沒能消散。
他有心事,周崇煜多少看得出來。
一直也沒吭聲,就這么偷著看了他一會兒,周崇煜在被子下面伸出胳膊,摟住了梁峙那條平放著的左腿。
“你得睡覺,梁峙。”周崇煜輕聲說道,一邊將身體靠近,用鼻尖去蹭了蹭對方的身體。
梁峙這才發現他醒了,眼神立刻變得柔軟。
將煙盒扔掉,他騰出手來放到了周崇煜腦袋上,輕輕摸著人的頭發。
“阿煜……”
隔了一陣,梁峙才慢慢俯下身,托著周崇煜腋下,把人抱了起來。
“有個東西,我想給你。”他低低地道,一邊垂下眼簾,從右側的枕頭下面摸出個小木盒來。
周崇煜渾身沒力氣,本來一直賴皮,硬要往人身上貼。但一聽梁峙似乎有正事,便有些懵懵地把身子立了起來,半靠在床頭上。
只見梁峙似乎猶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