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峙……又想起梁峙了。
周崇煜把手里用廢的砂紙扔掉,扭頭看了眼自己屋里架子上放的那些巴掌大的小木雕。
那是他從來這到現在,趁著空閑的時候,一點一點雕的。也沒什么設計,全看心情,所以什么形狀的都有。
當時定的目標是,心里每想梁峙一次,每難過一次,就要趕緊讓自己忙碌起來,將這些情緒低落的時間用來做擺件。
他那時候想,大概要做夠一百個,自己的病就能好起來了。
昨天周崇煜數了兩遍,發現已經攢了九十九個。
手里正拿著第一百個半成品,他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木屑,用指腹一遍遍摸著那些新刻出來的紋路。
確實不怎么難過了。
可為什么,心里還是會想他。
把木雕放在桌上,周崇煜一手撐著腦袋,開始發呆。
自從來到曼谷,他就一直沒敢上網。直到去年的這個時候,他才鼓起勇氣,登上國內的社交軟件,在搜索框里偷偷輸入了群青樂隊的名字。
本來只是想旁敲側擊地了解下梁峙這些年的動向,結果周崇煜一搜才發現,他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國內的變化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了許多。
群青宣布解散了,早在他不知情的時候。
解散的原因網上傳的五花八門,其中最靠譜的說法是,主唱周崇燃跟鼓手鳳爺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一點周崇煜覺得合理,畢竟以他哥的炮筒脾氣,想跟誰保持和平相處還真不太容易。
后來周崇煜沒忍住好奇,又去查了幾個成員解散后的情況。轉bsi
他哥好像搬去國外住了,最近都沒什么消息。鳳爺跟其他樂隊的合作很多,經常出現在各種演出現場。成倦仍舊活躍在大眾視野中,有幾檔節目同時請他,人氣還挺高。
而梁峙……聽說他在燕川最繁華的商圈開了家琴行,做起了生意。
有八卦營銷號拍到他經常和一位美女出雙入對,懷疑是好事將近,還有匿名網友投稿說他們大學就是情侶,戀愛長跑到現在很不容易。
那天周崇煜攥著手機看了一晚上,看到最后再也睡不著,爬起來又開始雕他的擺件。
許是夜里光線太暗,他心思沒完全放在雕刻身上,拿著刻刀的手一歪,紋路刻偏了,手指也被戳了個口子,緩慢地滲出血來。
回想起那晚的心境,周崇煜低頭搓著自己已經痊愈的指節,心里面還是會覺得隱隱在痛。
一百只雕塑已經快要做完,原本計劃中回國的日子眼看著就要來臨。
但,這次回去,周崇煜似乎已經失去了跑著去見那個人的權利。
正看著窗外出神,樓下忽然傳來了有車鳴笛的動靜。周崇煜一愣,慢半拍地起身,倚著欄桿朝下面喊了聲:“黃哥,是阿嵐嗎。”
黃哥剛好在樓梯口指揮工人搬著貨,聽見聲音仰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調笑道:“呦,這么急著想見你家阿嵐?”
周崇煜啞了下,黃哥似乎總是這樣,喜歡拿他跟阿嵐當一對,老是開他的玩笑。
“是他嗎。”周崇煜也沒反駁什么,急著問。
黃哥這才指著門外,向他擺了擺手,說:“這不,來了。”
周崇煜又往下探了探頭,只見阿嵐從副駕下來,手里拿了個大文件袋,之后又從后備箱搬了只大號行李箱,單手提著朝他走了過來。
“行李箱,送你了。”阿嵐邊說話邊上樓,朝他抬起一邊胳膊,稍微還有點喘,“你只拿一個包,裝不了多少行李。”
周崇煜倒是對行李箱沒什么興趣,他只關心阿嵐手里的文件袋。
“嗯。”敷衍著應和了對方一聲,周崇煜很快將袋子接過,悶頭往回走著,一邊掏出里面裝的護照。
當初他來曼谷的時候為了辦工簽,阿嵐把他的護照要走,一直也沒顧上還回來。現在拿到護照和工簽,他可以隨時在國內跟泰國之間往返,什么手續也不用辦。
“哎哎,就這么走啦?”
阿嵐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他鼻子罵道,“本少爺特意起了個大早,就為了幫你送過來,你連聲謝也不說?”
“謝。”周崇煜淡淡吐出個字,小心翼翼地把護照收進了口袋里。
他跟阿嵐其實還是老樣子,關系比一般朋友稍微近了點,但總會互相吵幾句嘴,除了很久之前阿嵐說要試著談戀愛的那次有點奇怪,其他一切正常。
被周崇煜拒絕,阿嵐倒沒有很尷尬,還像沒事人一樣,該怎么對他就怎么對他。
周崇煜更不會尷尬,除了梁峙,其他人對他來說全都是一個樣。
“你確定不用我陪你去?”看著他蹲在地上收拾那些丑丑的木雕,阿嵐抱著胳膊道,“你一個人出去,無不無聊。”
“不會。”周崇煜頭也不抬。
阿嵐一啞,大概知道他是下定決心要一個人回去看看。
“那你要是待膩了,就早點回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