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不久前剛剛發(fā)生過的事,一種不真實(shí)感始終縈繞在心頭。
以前高中住校的時候,同宿舍的男孩子們總愛在晚上聊些羞恥的話題,偶爾也會為了追求刺激,互相幫助那么一兩次。
周崇煜從來不會參與進(jìn)他們的玩鬧里,也從沒嘗試過與人這樣親密。親吻也好,讓人幫著泄欲也罷,對于他而言,一度像是天方夜譚一樣的陌生事物。
這次跟梁峙干完壞事,害羞是有的,但心里更多的其實(shí)是糾結(jié)。
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也像孔夏怡一樣,因?yàn)樵搅私缍涣褐膨?qū)逐出境。他并不知道梁峙對自己的界限究竟在哪兒,于是每往前踏一步,都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周崇煜不想再往前了,能跟梁峙保持現(xiàn)在這樣的距離,他已經(jīng)很知足。
抱著膝蓋這樣安靜想著,周崇煜窸窸窣窣地躺下,蓋上小被子,將頭側(cè)著枕在枕頭上。
床上的人似乎也沒什么睡意,從平躺的狀態(tài)翻了個身,將頭側(cè)過來,平和地望向他。
有某些繾綣的情緒在這沉默夜里悄然滋長,昏暗的光線中,兩個人相互對望了幾秒,又都沒忍住,同時開了口。
周崇煜:“你……”
梁峙:“明天……”
周崇煜眨了眨黝黑的眸子,停頓片刻立馬問道:“明天怎么了。”
梁峙安靜看了他一陣,嗓音很沉,“明天上午,我還有最后一場演出,演完就沒事了。”
“哦。”周崇煜低頭揪著枕巾上的線頭,想了想又抬眸茫然問,“你跟我說這個干嘛。”
梁峙一啞,半天沒說話,之后才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jī),開始往上面打字。
周崇煜原本沒搞懂他在干什么,直到自己的手機(jī)在旁邊震了兩聲,他拿起來一看,才反應(yīng)過來梁峙剛剛那句話的用意。
只見他們倆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晚上他發(fā)過去的那一條,“明天,你回來嗎,我想出去逛逛。”
那本來只是他聽了姜彌的提議,隨便找的借口跟梁峙搭話,還沒來得及想好要去哪兒。昨天沒收到梁峙的回復(fù),他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后。
而梁峙剛才回了他兩句——
“我明天演出完有空。”
“你還想逛嗎,我可以陪你。”
沒想到他還想著這事,周崇煜攥著手機(j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
半天,才打了個“嗯”過去。
床上的人看了放下手機(jī),朝他瞇著眼睛笑起來,柔和道:“那早點(diǎn)睡吧,明天等演出結(jié)束我再找你。”
周崇煜有點(diǎn)無措,點(diǎn)了個頭便將身子扭了過去,沒好意思繼續(xù)看他。
夜很深了。
空氣里藏匿著不成眠的靜謐。
背著身,偷偷將臉蒙在被子里,周崇煜將那兩條消息來回讀了好幾遍,心里躁動了許久才緩慢平息。
第二天梁峙定了很早的鬧鐘,七點(diǎn)鐘不到就出了門。
他準(zhǔn)備走的時候周崇煜還呼呼睡著,不知是冷的還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閉著眼睛把身體縮成了一個團(tuán),可憐兮兮地窩在墻根處。
梁峙無奈幫他又蓋了層被單,臨走前還沒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開車去市南的劇場,到了隨便湊合一口早飯,然后抓緊時間換衣服化妝。
演完大概臨近中午,一周的巡演終于結(jié)束,同事們大都如釋重負(fù),互相約起了飯。
梁峙先給周崇煜發(fā)了條消息,然后拿著昨天洗好的那條裙子去了旁邊的化妝間,剛進(jìn)走廊就聽見里面熱鬧的慶祝聲。
把盛衣服的紙袋拿給了門口的助理,梁峙本想就此離開,卻被身后孔夏怡的聲音喊住。
“梁首席——”她手握高腳杯,斜倚在門框上,“來都來了,不喝杯我的送別酒再走?”
聽到聲音,梁峙回過頭,掃了眼屋里高高摞起的香檳塔,出于禮貌還是走過去拿了一杯,回到孔夏怡面前跟她碰了碰。
“要走了?”他隨口問。
“是啊。”孔夏怡優(yōu)雅地撩了下頭發(fā),“團(tuán)里給定的機(jī)票,后天上午就出發(fā)。”
淡淡笑著,梁峙和她碰杯后將酒喝了下去,“一路順風(fēng)。”
孔夏怡勾著唇角沒說話,其實(shí)她去林江倒不是什么壞事,算是小小地飛升了一回,團(tuán)里的其他女樂手都還很羨慕。
“還是得多謝梁首席,給我這么好的機(jī)會。”安靜了半晌,她才釋然了似的,仰頭將杯里的香檳一飲而盡。
本想再和梁峙說兩句,他的手機(jī)卻在兜里響了起來,他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便匆匆指了指門外。
“稍等。”梁峙退到外面安靜的地方接電話,和對面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兩條弧線。
孔夏怡仍舊靠在那里,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
她從沒見過梁峙這樣鮮活的樣子,以往她只是覺得他氣質(zhì)好,對誰都禮貌、謙遜,但其實(shí)真正相處下來就會發(fā)現(xiàn),梁峙柔和的外表只是他對人冷淡的保護(h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