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過來,他都梁峙根本沒碰上面。沒人管他,他就怎么自在怎么來,有時候晚上也不回去,直接睡梁峙的床,第二天再偷偷把床復原好,反正也沒人知道。
真正再見到梁峙是在八月末的一個晚上,離報道只剩不到兩個周,剛出伏,天氣還是悶熱到不行。
梁峙回來的時候,周崇煜正光著膀子趴在二樓臥室地毯上練速寫。
手邊的鐵盤里放了半個沒吃完的西瓜,周圍地上扔的全是他畫廢了撕掉揉成的紙團,桌邊的黑膠唱機也打開著,只不過放的不是梁峙一貫聽的爵士,而是周崇煜從陳升乙店里淘來的一張很老的外國搖滾唱片。
聲音開得有點大,以至于他根本沒聽見樓下有什么動靜。
總共坐了快五個小時的車,梁峙拖著沉重的行李箱進了門。
一進來客廳是黑的,只有二樓房間的門縫里隱約透出來些光亮,還能聽見搖滾樂的回聲。
早就在樓下看到了家里亮著燈,梁峙嘴角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合上門,拎起行李箱上了樓。
輕輕推開房間門,里面的少年人愣著回頭看他,似是沒想到他這個時間還能回來,茫然的眼神里多了些局促。
梁峙彎起滿是倦意的眼睛,朝人輕笑著道:“阿煜,你最近好像往我這兒跑得挺勤快的。”
被他輕易就撞破了心事,周崇煜也沒話說,只好默默爬起來把唱機關掉,又將自己弄亂的地方全都恢復了原樣。
梁峙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了一陣,倒也沒再管他,走進去從衣柜里找了一身家里穿的衣服,邊脫上衣邊問他:“拿完檔案了?”
“……嗯?!?
周崇煜盤腿坐回了地上,視線低垂著,偶爾才抬眸掃一眼梁峙線條流暢的腰際和后背,看到后又立馬垂了下去。
“說是下個月報道的時候,直接交給學校?!彼查_臉,悶聲說道。
梁峙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拿起舊的準備扔到外面的臟衣簍。
經過走廊時順便往另一間屋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里邊原本雜亂堆放的舊器材已經被整齊收納到了一側,另一側多出來的空間放著兩排整理箱,裝的全是周崇煜的東西。
“你是徹底把我這兒當成自己家了?”
打開燈仔細查看了一圈,梁峙扶著門框,回過頭來對著周崇煜,語氣聽不出情緒,“想來就來,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周崇煜只能撇撇嘴,低頭掰著手指,解釋的聲音很小,“先放你這兒,等報道我再看宿舍有沒有地方?!?
說是這么說,其實他心里壓根兒沒計劃過要把東西再搬去學校。
新入學,宿舍里不熟悉的人太多,他不喜歡。等開學如果查得不嚴,他打算溜出來住梁峙這里,離得近,還有獨立衛浴能做飯,也省的每天晚上還要精神緊繃著跟人相處。
“還把這小兔子也弄來了?”
門外,梁峙倒是也沒多說什么,只蹲在籠子旁,將細長的手指伸進去摸了摸兔子毛茸茸的腦袋。
“嗯?!敝艹珈习察o看著他逗兔子,“我上學走了,山山留在小舅那兒沒人喂?!?
“姍姍?”梁峙愣了一下,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的字。
“嗯?!敝艹珈现貜蛻?。
梁峙打開籠門把兔子抱在了懷里,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攏著兔耳,思考了一陣,半打趣地道:“這么帥一男兔子,你叫人家姍姍?”
這下周崇煜半天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望著他抱兔子的樣子一直看。
看他纖長的眼睫,看他額前輕柔垂下來的碎發,看他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指。
最近的這一段時間,周崇煜始終沒能想明白自己對于梁峙的特殊情感到底是什么,做事也全憑本能,想來他家就來了,想看他就盯著看了。
就這樣過了半晌,一直埋藏于心的秘密也沒能吐露出來,只化作一句輕描淡寫的“嗯”,算是對梁峙的回應。
終究還是少了些勇氣,周崇煜低下頭,又恢復了往日里沉默不語的狀態。
時候已經不算太早,梁峙和兔子待了一陣就把它放回了籠子,自己進了衛生間洗澡。
回屋的時候,周崇煜仍舊靠在那里往本子上寫寫畫畫,梁峙擦著半濕的頭發,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小腿,“今天又不回去了?”
周崇煜抬頭看了他一眼,將腿上攤開的本子收了起來。
“我……一直畫畫來著。”他隨便想了個借口,“忘了看時間,現在也沒有末班車了?!?
梁峙聽罷什么也沒說,坐到床邊拿起手機回了兩條消息。
默默又待了一陣,周崇煜抱著腿,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梁峙。”他小聲喊他。
“嗯?”梁峙抬起了頭。
周崇煜很快問:“我能睡你的床嗎?!?
梁峙一啞,心里未免有些無奈。
當初他以為周崇煜搬走后就不會再回來住了,為了騰出點地方來放那些設備,就把小屋的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