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且挺拔的身材,即便放在一堆人里也顯得出。
太陽很烈,他特意戴了墨鏡,身上穿著一件清爽的白襯衣,看起來干凈又得體。
商務車的電動門又緩緩滑開,周崇煜沒敢直接看,只能一直盯著窗外,可注意力卻都在余光里。
從路邊總共上來三個人,兩個是群青的,另一個是負責跟公司對接的藝助小妹妹。
梁峙等到最后才上車,前腳剛踏進來,成倦就朝他們熱絡地打了聲招呼:“峙哥,鳳爺。”
梁峙點了點頭做為回應,摘掉墨鏡,安靜環視著車上的座位。
藝助抱著碩大的化妝工具包和文件袋,已經走去了后排,剩下只有第一排一個單獨的空位,以及最后排中間的位置。
“你不是怕暈車,坐前面吧。”扯了扯他的衣擺,鳳爺指著座位,主動提議道。
眼神掃過后排獨自縮在角落的少年人,梁峙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把他拽了回來,“沒事,路不遠,空調有點涼,我去后面應該暖和點。”
說著便從過道穿了過去,徑直坐到了周崇煜身邊。
三個人并排,能活動的空間并不太充裕。
天太熱,周崇煜只穿了條短褲,梁峙坐過來剛好貼著他的腿。
雖然只是挨到很小的一片,但周崇煜仍能敏銳地感覺到,來自對方身上那高了零點幾度的微熱體溫。
不知怎么,和人這么緊貼著,竟難得覺得不討厭。
車子很快再次發動,飛速地朝著目的地駛去。
車上的其他人都在聊著工作上的事,周崇煜插不進去,也懶得聽,只能把視線放在窗外。
不過沒待多久,旁邊就伸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手里拿的袋子裝的全是果凍。
花花綠綠的,仔細一看還全都是周崇煜愛吃的牌子。
周崇煜愣了下,有點懵,側頭看向梁峙。
見他沒反應,梁峙只好將那塑料袋打開,放到他腿上,又用只夠倆人聽見的聲量輕柔問:“給你帶的,吃嗎。”
向來經受不住好吃的的誘惑,周崇煜沒說什么,伸手挑了個帶果肉的,撕開包裝皮吸溜了一口。
像是長了只狗鼻子,成倦本來正和經紀人姐姐聊得開心,聞見味兒立馬扭過頭來尋摸:“什么好吃的?給我也嘗一個。”
周崇煜聽罷冷睨了他一眼,手里攥著袋子不肯撒,還偷偷地往椅背后面藏。
梁峙無奈,又往包里掏了半天,才找出幾顆話梅糖出來,一顆丟給成倦,剩下幾顆給另外幾個人平均分了分。
“只有這個,饞得你。”分完糖,他又抬腿輕輕踹了成倦一腳。
成倦樂呵地呲著牙,糖含在嘴里也不好好吃,故意來回地舔,磕在牙床上咯楞咯楞地響。
“哎我說峙哥,以前出去,怎么沒見你帶這些小零嘴?”
梁峙安然坐著,隨意答道:“最近戒煙,嘴里含點東西會好受些。”
成倦有點納悶兒,凡是他們音樂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離不了煙。
煙是繆斯,也是消愁的良藥,雖然對身體不好,但要是讓他戒還真戒不掉。
“怎么突然要戒了?”他挑眉問梁峙。
“咽喉炎。”一邊清了清嗓子,梁峙答得很平淡,“醫生說,這段時間先盡量少抽。”
旁邊,周崇煜已經又悄沒聲地拿了顆果凍,偶爾才會聽一耳朵他們講話。
聽見梁峙要戒煙,他刻意深吸了兩口氣。
仔細辨別,那木質香氣里摻雜的煙味兒好像確實淡了不少,整體多增添了幾分柔,變得沒那么辛辣。
不知不覺間,車已經開上了高速。
車內逐漸陷入了安靜,多數人都在閉目養神,認真抓緊這為數不多的幾小時休息。
周崇煜睡覺輕,車上太顛他睡不著,更何況前兩天沒什么事又一直在睡,現在不到晚上根本沒什么睡意。
閑著無聊,他便從包里掏了個皮套出來,里邊裝著一部老款的卡片相機,是他從陳升乙的那堆舊貨里淘來的。
這趟旅行的目的地穎山,坐落在燕川市東邊的一座小島上,車子越往郊區開,周圍的視野就越是開闊。
下了高速便是十幾公里的跨海大橋,周崇煜貼著窗戶,安靜地拍著遠處的天際線。
但連著拍了好多張,幾乎都大同小異。
他抱著相機,剛準備轉到另一邊窗戶拍拍看,結果扭頭就看見梁峙斜靠在座椅上的睡顏。
認識梁峙也有挺長一段時間了。
一般時候,周崇煜并不習慣一直盯著人看,所以很少有機會能像這樣細致觀察到他的五官。
車又顛簸了幾下,梁峙始終安靜地閉著眼,下巴略微抬高,鼻梁和眉眼的線條完美地銜接在一起。
不知怎么,周崇煜忽然想起在電影里看過的那種覆著雪的沉睡山脈。
像是一直藏著什么東西,恬淡又霧蒙蒙的,明明離得很近,卻又始終無法觸碰和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