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過幾次音樂劇夏令營——音樂劇有點(diǎn)兒像輕歌劇,對唱功要求不像歌劇那么嚴(yán)格,體裁也比較自由。唔,你肯定知道黑人的銅管樂,歌劇不可能出現(xiàn)銅管樂,但在音樂劇里,什么體裁的歌曲都有可能出現(xiàn)。”
他盯著她,緩緩開口:“比如?”
薄莉莫名有些害羞。
她雖然不愛社交,但其實從不畏懼在人前表演。除了第一次演出比較緊張以外,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自然且放松。
表演對她來說,既是工作,也是逃避現(xiàn)實的方式。
只有在表演時,她才不必做自己。
但遇到埃里克以后,她越來越熱衷于做自己,正視自己的缺陷和欲望……甚至包括大多數(shù)人避而不談的虛榮心。
她很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再也沒有生出過不做自己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在埃里克的面前表演,她還是有些忐忑。
他對音樂的要求高得可怕,不會在聽見她的歌聲以后,對她大失所望吧?
薄莉太清楚自己的斤兩,她要是個唱歌天才,也不至于跑龍?zhí)走@么多年。
“先說好,”她開口,聲音竟有幾分緊張的輕顫,“不管我唱成什么樣,你都不能批評我。”
埃里克沉默片刻:“我不會批評你。”
薄莉忽然想到一首歌,歌詞很適合逗弄他。
想到這里,她眨了眨眼睛:“那你為我伴奏吧。”
埃里克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沒有問她要樂譜,也沒有讓她先哼一段主旋律,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即興為她伴奏。
見鬼了,他怎么知道她最喜歡他即興創(chuàng)作的樣子?
薄莉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再睜開眼時,目光已帶上一絲甜膩的狡黠:“……有時我對,有時我錯,但他并不在乎……”
這首歌曲,出自著名音樂劇《芝加哥》。1
女主殺死情人后,試圖讓丈夫作偽證,為自己頂罪。
前半段,女主自以為逃過一劫,陶醉于丈夫盲目的愛意,每一句歌詞都帶著甜美的鼻音。
誰知,丈夫過于愚鈍,不懂變通,居然當(dāng)著警察的面,把她的罪行全盤托出。
女主頓時怒不可遏,歌聲也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不知道埃里克即興伴奏的時候,能不能反應(yīng)過來。
“有時我低落,有時我高昂……”薄莉歪頭看向埃里克,“但他總是跟隨,像只垂頭喪氣的小狗……”
僅僅聽了兩段歌詞,他就捕捉到了適合伴奏的旋律,左手迅速跟上幾個滑稽、輕盈的音符。
薄莉微微挑眉,順勢坐在他的膝上,親了一口他的臉頰,繼續(xù)唱道:
“即便全世界詆毀我的名聲,他也會站在我這邊……承擔(dān)罵名……”
這一回,他明顯停頓了一秒鐘,但還是跟上了她的節(jié)奏。
唱到這里,丈夫忽然發(fā)現(xiàn)女主是因為出軌殺人,捅破了她近乎完美的詭計。
如果是在舞臺上表演,丈夫會有一段憤怒的念白,但因為是她一個人表演,情緒變化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見下一刻,她一把推開他,假裝被背叛的憤怒:
“……真受不了這蠢貨,要是他們絞死我,我會知道是誰拿著繩子——就是我那沒用、糟糕的、愚蠢的丈夫!”
這一變化簡直毫無征兆,跟前半段的柔美甜膩形成鮮明對比。
埃里克卻沒有任何停頓地跟上了伴奏,每一個音符都跟她的歌聲契合,配合得近乎天衣無縫。
直到伴奏結(jié)束,薄莉才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會彈爵士樂風(fēng)格的曲子。
也是,他走過那么多地方,肯定聽過黑人的藍(lán)調(diào)和銅管樂。
此時此刻,她已完全忘記害羞的情緒,非常好奇他會如何評價她的歌聲:“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