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看了她多久?
時間長到……連她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薄莉看著面前的美味佳肴,忽然有些難以下咽。
跟大多數現代人一樣,她對戀愛的態度,算不上輕浮,但也與鄭重二字無關。
她對埃里克的態度,也是如此。
他無論是長相、性格,還是言行舉止,都合她的口味。
跟他共處一室時,還能感到微妙的心悸感。
這種情況下,她想跟他談一場戀愛,再正常不過了。
問題是,她完全沒有想過以后,也沒有想過埃里克對愛情是什么態度。
但剛剛那一眼——可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看向她時,眼中的情感已濃烈到了可怕的地步。
人們常說“本性難移”,可見想要改變固有的思維是多么困難。
薄莉被他身上的荷爾蒙吸引,完全忘了以他的性格,一旦愛上一個人,就絕不會放手。
現代社會,已經沒人再用“至死不渝”去形容愛情。
龐大的生存壓力下,人們甚至開始調侃“騙感情可以,騙錢不行”。
埃里克卻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他像對愛情至死不渝的人。
薄莉心臟狂跳,差點拿不穩手上的餐叉。
她不知道自己確切的感受,一切似乎都脫韁了,失控了。
他把她當成獵物,追捕,堵截,用刀子恐嚇她時,她雖然害怕,但也感到一種脫離現實的刺激感。
可是,發現他會永遠愛她時,她的心臟卻像陡然從高樓墜下,莫名有種玩脫了的忐忑感。
是害怕嗎?
也不是。
更像是……良心不安。
薄莉吃完了晚餐。
即使滿心忐忑,她還是消滅了將近一半的菜肴。
……沒辦法,太好吃了。
埃里克見她吃完,上前收拾干凈,拿到廚房里開始洗碗。
他洗碗的姿勢也相當賞心悅目,薄莉卻沒什么心思在旁邊欣賞了。
她心虛極了,找了個借口溜了。
薄莉本來打算接下來幾天,故意冷落埃里克,逼他向她進攻。
她原本還有點兒擔心,自己演不出冷落的感覺,誰知,發現他可能會愛她一輩子后,演都不用演了。
她每次看到他,眼神就下意識躲閃起來。
其實,至死不渝的愛情也沒什么不好的。
薄莉主要是不想在十九世紀待一輩子。
——她想回去。
要是她回去了,埃里克還在十九世紀,他該怎么辦?
薄莉不由緊張起來。
他頭腦那么聰明,無時無刻不在注視她,現在又被她勾起了探究欲,再加上那本筆記本……他會不會已經猜出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了?
假如他知道她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人,有可能回到未來,會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
薄莉痛恨自己躁動不安的性癖。
這么緊張的時刻,她想到埃里克有可能為此反應過激,第一反應居然是刺激和興奮。
她真的沒救了。
遲早死在這性癖上。
薄莉輾轉反側一個星期后,忽然看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她能不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
埃里克是否會愛上她,也是個未知數。
一切都還沒有定論,她就想那么遠,著實有些杞人憂天。
于是,薄莉把這些想法打包拋到腦后,繼續對埃里克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就在她琢磨什么時候收線時,城里突然出了一個大新聞。
一個叫“格雷夫斯”的人,仿照她的經營模式,開了一家新鬼屋,取名為“怪景屋”。
格雷夫斯顯然是有備而來,資金比她充足太多,一來就租下了城郊一座大別墅,又請了知名編劇寫劇本,演員更是本地劇院小有名氣的明星,一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他還在報紙上放話,不管薄莉那邊有什么獎勵,“怪景屋”這邊通通翻倍。
也就是說,薄莉那邊演員觸碰觀眾一次,觀眾可以得到十美元的賠償,“怪景屋”這邊卻是二十美元。
薄莉那邊八分鐘內通關的觀眾,可以得到五百美元的獎勵,“怪景屋”這邊卻可以得到一千美元。
五百美元已經是一筆巨款。
一千美元,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此話一出,甚至在工廠里引發了一陣騷動——工人們辛勤工作十二個小時,每天的工錢還不到五十美分。
他們面黃肌瘦,汗流浹背,只剩下薄皮和枯骨,每掄一下錘子,都能聽見骨頭在嘎巴作響。
一千美元,相當于他們這樣不眠不休地工作一千天。
窮人們在工廠里揮汗如雨,富人們為了打發閑暇時間,居然爭先恐后地讓人驚嚇自己。
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