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與手相貼。
她們的體溫也是真實的,比之前感到的更加真實。
薄莉垂下頭,感到手掌一陣發熱,發燙。
她罕見地害羞了。
薄莉的羞澀沒有持續多久——費里曼大娘提著拖把和水桶,走上樓,麻利地打掃起來。
“這都是那些紳士吐的?”費里曼大娘嘖嘖不已,“克萊蒙小姐,我不是嫌這活兒臟,但那些紳士下次來時,能否請他們少吃點兒東西,吃的什么都讓人瞧見了,多丟人呀!”
話音落下,原本就十分歡樂的氛圍變得更加歡樂了。
這時,索恩找了過來,告訴他們,晚餐快好了,可以回去用餐了。
薄莉這才想起,埃里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似乎嚇完米特就離開了。
她想了想,讓他們先回去,自己一個人上樓去找埃里克。
樓上沒有任何打斗痕跡。
面對埃里克,米特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嚇得痛哭流涕。
薄莉在走廊的盡頭撿到了兩枚滑輪。
催眠需要心理暗示——聲音、氣味、畫面、音樂,均可成為催眠工具。
埃里克應該就是靠這兩枚滑輪,引導米特進入了催眠狀態。
薄莉走進米特待過的房間。
屋內的尸體當然是假的,埃里克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出近似人皮的質感,還調配出類似尸臭的氣味,使其與真正的尸體別無二致。
薄莉在屋內逛了一圈,看到天花板有水滴落下來,那是冰塊融化的跡象。
酒館本來就有冰窖,制冰非常容易。
埃里克在天花板設計了幾個通風孔,在上面放置了一些冰塊,利用冷空氣下沉、熱空氣上升的原理,使室溫迅速下降。
假如沒有這個降溫機關,米特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被嚇倒。
薄莉算了算制冰的成本,感覺除非是特別難纏的游客,否則還是不要用冰塊了。
能省則省。
她想得入神,沒注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已走到門口。
等她回過神時,埃里克的身影已壓迫在她的頭上。
他看著她,上前一步,眼中流露出幾分從未有過的攻擊性。
薄莉不由后退一步,后背抵在桌子上:“你來啦。”
他沒有說話,仍在前進,膝蓋頂到她的膝蓋。
再近一些,就會直接頂入她兩膝之間。
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這一面。
薄莉的心怦怦狂跳起來,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身體也一陣發軟。
……太刺激了。
答應米特共進晚餐,真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埃里克注視著薄莉,視線寸寸下移,最后定在她的唇上,停頓一兩秒后,又迅速移開。
這一天,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大獲全勝。
這是他想象已久的畫面——他不必出現在人前,僅需動動手指,即可審判徒有虛名之人,讓世人目睹他的才華。
他不喜歡出現在人前,只想隱棲于黑暗之中。
從某種程度上,薄莉滿足了他所有欲望。
可是,為什么他還是感到憤怒與不滿足?
他看著薄莉,又向前逼近一寸。
她面色發紅,呼吸急促,看似十分期待他的靠近,其實是在恐懼。
她非常害怕他接近她。
因為他不止一次扼住她的喉嚨,要置她于死地。
幾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米特,那個英俊得令人厭惡的紳士——她會害怕米特的接近嗎?
當時,米特離她那么近,呼出的氣息污濁了她的面龐。
她卻沒有半分后退,反而抬眼露出一個微笑。
陌生男性的氣息侵入她的肺部,在她的體內回旋流轉,再由她的口中排出——
呼吸是無形的。
他卻像真的看見那一幕似的,全身血液逐漸發燙,胸口劇烈起伏,心臟跳得像是要爆裂開來。
——是憤怒,是殺意,還是嫉妒?
他大腦一陣眩暈,反應過來時,已經一把扣住薄莉的下頜。
她沒有絲毫抗拒,順勢抬起頭。
他看到了她的唇與舌。
只需俯身,覆上去,即可將氣息灌入她的口中。
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
你想要的,真的是讓她吞吐你的氣息那么簡單嗎?
還是說,你想要的其實是——
讓她吞吐你的舌。
這一念頭燙傷了他。
他迅速松開她的下頜,喉結重重滾動著,猛地后退一步。
然而,開了頭就無法收回了。
無論他看向什么方向,都能聽見她唇舌的響動,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的胸口也傳來強烈的悸痛,那是一種幾近焦渴的鈍痛,似乎只有與她唇舌相觸,摩擦,才能徹底緩解。他不禁又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