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對她的一舉一動那么感興趣?
她還是更喜歡他對她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畢竟,他要是心血來潮審問她為什么知道這些,來自什么地方, 她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記憶力強得可怕,洞察力更是超乎常人——薄莉至今記得, 他是如何還原門縫上被弄亂的發(fā)絲。
要不是她有手機拍了照片,估計真的會被他欺騙過去。
現(xiàn)在,她能對他撒些小謊, 不是因為她撒謊的技巧多么高明, 而是因為他不在乎,不關(guān)心,不追問。
但如果他主動問起, 她肯定不能撒謊。
謊言被戳破, 會失去他的信任。
失去他的信任, 則等于丟掉性命。
薄莉有些汗流浹背,很怕生活再度給她上強度。
幸好, 他只是看著,沒有發(fā)表評價,也沒有要提問的意思。
薄莉不由松了一口氣。
很快,她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后。
洗完馬車,跟梅林太太套近乎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梅林太太似乎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中年婦女——身材粗壯,面容嚴肅,不茍言笑,但她每次過去,都會給她上一碟點心,冷冷地盯著她吃完,然后請她離開。
幾天下來,薄莉了解到,她丈夫已去世十多年,沒有孩子。她把希里太太當成自己的孩子。
她似乎對希里太太有著極深的感情,每次提到希里太太,都會陷入長久的沉默。
“我不想提到她,”梅林太太說,“如果你是來打聽主人的事情,可以離開了。我沒什么好說的?!?
薄莉說:“您知道,我來這里并不是為了希里太太?!?
梅林太太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聲有點奇異:“你真不是做畸形人標本生意的?”
氛圍變得古怪起來。
薄莉揉了揉胳膊,不知什么時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下午三點鐘,日頭正烈,就算這個世界有鬼,也不可能在這時出現(xiàn)。
“這樣吧,”她想了想,誠懇地說,“您蒙上我的眼睛,帶我去見他們一面。要是他們不愿意跟我走,我保證再也不會來這里?!?
梅林太太思考片刻,似乎覺得與其被她一直騷擾下去,不如這樣一勞永逸。
“行吧,”梅林太太點點頭,語氣變得黏糊糊的,“希望你是個講誠信的姑娘?!?
薄莉的眼睛被蒙上了。
來之前,她帶了槍,被梅林太太搜走了——她第一次來這幢別墅,帶的就是槍,所以梅林太太每次搜身,都會把槍拿走。
其實,薄莉還在襯裙口袋里藏了一把小刀。
梅林太太忽然變得如此奇怪,她忍不住把手塞進裙子里,攥緊那把小刀。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
如果梅林太太真想對她做什么,幾天前就該下手了,沒必要等到今天。
只聽一陣窸窣聲響起——梅林太太似乎拖開了會客室的地毯,拉開地下室的門閂,用鑰匙打開了入口的銅鎖。
薄莉心里不由一陣怪異。
梅林太太把那些畸形人都藏在地下室里?
這時,梅林太太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來吧,這邊,有樓梯?!?
她的手掌結(jié)實有力,聲音也變得越發(fā)黏糊,噴出的氣息帶著一股怪味,撲到薄莉的臉上:“慢點兒,摔壞了我可不會帶你去醫(yī)院?!?
薄莉猛地停下腳步,伸手想去扯臉上的布條:“……算了,下次吧?!?
“下次?”梅林太太笑了一聲,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反剪,“沒有下次了,親愛的。”
薄莉完全低估了梅林太太的力量,不管她如何掙扎扭動,梅林太太始終牢牢鉗制著她,手臂上肌肉鼓起,一把將她推進了地下室!
薄莉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頭栽進地下室的干草堆里,汗臭味撲面而來,但她痛得爬不起來。
“我從不做健全人的生意,那會下地獄的。”梅林太太的聲音在地下室入口響起,“但你總問我,希里那小娘們兒的事情——那小妞辜負我太多,我把她當親女兒,可她呢,帶著金銀首飾,跟一個女混混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宅子里?!?
“你和她都是怪物,”梅林太太說,“一個不愛男人,只愛女人。你呢,居然對畸形人感興趣,想幫他們成為大明星——”
她的聲音又變得黏滑起來,這一次薄莉終于聽懂了,那是譏諷、鄙夷的語氣。
“要怪就怪你是個怪胎,惹惱了我。”說完,梅林太太關(guān)上入口,插好門閂,給地下室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