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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薄莉定定地盯著他的手,右手缺了一根食指。
她忽然想到,那天她之所以會在包廂感到第三個人的呼吸,好像是因為,博伊德……碰了她的脖頸。
當時,她以為埃里克離開了。
誰知,他一直在跟蹤她,甚至跟到了劇院的包廂里。
那現在呢?
他是否還在看著她?
看著博伊德握住她的手,與她的面龐近在咫尺,呼吸交織在一起。
要知道,這并不是四輪馬車,而是兩輪輕便馬車,沒有車廂,只有一個雙人皮座椅。
如果埃里克還在跟蹤她,是可以看到她一舉一動的。
或許,他當時之所以割掉博伊德的手指,是因為博伊德是個英俊的騙子;
又或許,在他的眼中,她是他的獵物,不允許博伊德這樣低劣的騙子染指。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會旁觀博伊德與她親近。
為防止手心滲出冷汗,拿不住槍,薄莉戴著一副短手套,特地選了鏤空蕾絲的款式,增強手掌的摩擦力。
她盯著博伊德,微微歪頭:“你好像從來沒有對我行過吻手禮。”
博伊德愣住:“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你以為我剪短發,穿褲子,就不需要吻手禮,是嗎?”
“當然不是……”博伊德只是有些疑惑,上一刻,她還待他冷若冰霜,說話夾槍帶棒,下一刻就希望他行吻手禮。
這太不正常了。
但似乎又是正常的。
他那么年輕,那么英俊,與花園里的紳士沒有任何區別,她傾心于他是非常正常的。
畢竟,她的身邊,只有兩個男性可以選擇。
一個是他。
另一個是埃里克。
為了離間她和埃里克,這些天,特里基特地請了一位畫師,畫出了埃里克的相貌——據說,只有七八分像。
即使如此,博伊德看到后還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長相。
怎么會有人,一半臉龐冷峻端正,挑不出任何瑕疵,另一半臉卻像個……恐怖的骷髏頭!
說是骷髏頭,都是抬舉他的長相。
博伊德看到的一瞬間,甚至覺得,他左邊臉的眼珠會脫落下來——骷髏是沒有眼皮的,只有過分突出的眉骨,深陷如窟窿的眼眶,眼珠如鑲在上面一樣搖搖欲墜。
再近一些,說不定能看到眼珠后黏膩蠕動的血絲。
這還只是七八分像。
誰知道本人的長相會恐怖到什么程度?
怪不得,特里基說,“但等你看到他另一半臉,恐怕就不會那么認為了”。
薄莉應該只是在路上想通了,想向他示好,才會請他行吻手禮。
也是,她好歹是個姿色不錯的小妞,沒道理不選他,而選一具長相可怖的骷髏。
想到這里,博伊德牽起薄莉的手,躬身吻上她的手背。
他的吻帶著渾濁的熱氣,印在了鏤空蕾絲手套上。
薄莉不由感到一陣強烈的抵觸。
奇怪的是,埃里克曾數次俯身于她的面前,粗重的呼吸在她的頭頂響起——她也曾跟他躺在一起,感到他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熱氣,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抵觸。
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她為什么要在他吻上來的那一刻想到埃里克?
下一刻,她背上陡然傳來針刺般的感覺。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危機感。
她瞬間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埃里克果然在看著她。
他的視線陰冷而沉重,如同一塊冰,帶著黏重的水跡,在她的手背上緩慢滑動。
薄莉那只手頓時像浸在了冰水里,凍得有些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