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秒鐘過去,薄莉已整理好恐懼的情緒,勉強恢復鎮定:“……要撿起來嗎?”
埃里克沒有回答,但下馬撿了起來。
他會用槍,退彈、裝彈的動作迅速而專業。
無論看到多少次,薄莉還是會對此感到震驚——他的洞察力遠超常人,有一副聰明絕頂的頭腦。
就像原著里寫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相貌怪異,他很有可能成為舉世聞名的發明家和魔術大師。
薄莉不想顯得那么沒有骨氣。
可她真的非常慶幸,第一次見面時,他只是用匕首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不是直接扯下她的腦袋。
埃里克檢查完槍,又開始檢查看守的口袋。
薄莉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弄完。
她有些害怕,想從馬背上下來,到他的身邊去。
但該死的,她不會下馬。
她沒有接受過騎術訓練,冒然下馬可能會驚動馬匹——到時候,失去登山包只是最輕的后果,她大概率會直接摔斷脖子。
她不懂埃里克為什么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馬上。
某種信任測試?
測試她會不會掉轉馬頭拋下他?
可她根本不會騎馬?。?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馬戲團的人隨時會趕到。
強烈的危機感襲上背脊,薄莉抓著馬鞍的鞍頭,手腳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幸好這時,埃里克終于搜刮完尸體,轉身朝她走來。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濃厚的霧氣里,火光越來越近,如同迅速蔓延的火災現場。
馬戲團的人趕到了。
黑暗中,突然冒出十多張陌生的臉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如同博物館里詭異的黑白舊照。
氣氛緊繃壓抑,一觸即發。
為首的人騎著一匹黑馬,相較于她緊張不安的模樣,他顯得駕馭自如,毫不費力。
——馬戲團的經理。
這是她穿越以后,第一次面對面看到馬戲團經理。
他大約四十歲,相貌普通,蓄著兩撇胡須,穿著深色套裝,腹部垂著懷表的金鏈子,似乎是一位有教養的紳士。
然而,他的耳后夾著一根香煙,馬鞍上的槍套蓋也敞開著,露出左輪手槍的象牙柄。
一片死寂中,經理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老實說,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說服埃里克跟你一起逃跑的。”
薄莉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跟他待了三個月,一共只聽他說過三句話,‘不是啞巴’,‘好’和‘知道了’。他會唱歌,但從不在觀眾面前唱,沒人知道聲音是從哪里發出來的,是喉嚨,腹部,還是——他在舞臺底下藏了個留聲機?”
這是個玩笑。
薄莉卻笑不出來。
氣氛凝重如死。
她下意識看向埃里克。
他站在她和經理的中間,眼神莫測,喜怒難辨。
“為了了解他的過去,我拜訪了不少當地人。一個叫達洛加的波斯人告訴我,他是個魔鬼,會給身邊人帶來厄運。
“達洛加還說,他冷血又殘忍,殺人無數,發明了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即使對方身上有槍,有刀,有盾牌,他也可以用套索勒死對方。”
經理搖頭感慨道:“當時,我覺得那個波斯人在撒謊,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人……親眼看到才知道,原來真的有如此恐怖的繩索技藝!”
這些都是原著的內容。
薄莉聲音緊繃:“你想說什么?”
經理含笑說:“我想說的是,他很強,近乎無所不能,但也非常危險——你確定要跟這樣的人一起上路嗎?”
“你管不著?!?
“無知的人啊,”經理搖搖頭,“他本來是波斯王國的重刑犯,我動用了一些手段,才從那些貴族手上買下他。我給了他自由,給了他新生,給了他成為明星的機會。你看,他是怎么回報我的呢?”
怪不得,埃里克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麥克生出殺心。
麥克是經理的侄子。
而經理救了他。
薄莉:“既然如此,他被污蔑和欺辱的時候,你為什么視而不見?”
經理兩手一攤:“看在上帝的分上,天知道他為什么會被麥克綁在馬后面拖行!你也看到這看守的下場了,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擰斷任何一個人的脖子……誰知道他當時在想什么,為什么不反抗——你能猜到他的想法嗎?”
“也許,那就是他對你的回報。”薄莉平靜說,“麥克是你的侄子。他忍住了殺死你侄子的沖動?!?
經理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好,很好,不錯的解釋!我大概知道他為什么對你言聽計從了?!?
他嘴角上翹,語氣仍然帶著游刃有余的笑意:“但你真的要跟他一起上路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