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有些喘不上氣,出了一身黏膩的冷汗。
下一秒鐘,一個嘶啞至極的少年嗓音響了起來:“……知道了。”
“好孩子,”經理贊許道,“別擔心,史密斯大娘從吉普賽人那兒抄了不少方子,不會讓你得壞疽病的。”
吉普賽人?
壞疽病?
薄莉腦袋微微眩暈。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那么現在她百分百確定自己不在現代了。
……她居然穿越了。
經理說完這話,想了想,又掏出一瓶東西,放在埃里克面前:“威士忌,喝下會讓你好些。”
薄莉陷入沉默,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埃里克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浸透了。
傷成這樣,還能喝威士忌?
埃里克卻像伺機已久一般猛地抬手,一把攥住威士忌的瓶子,動作大到嚇了經理一跳——只見他手指用力到幾近痙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咬開了瓶塞,仰頭一飲而盡。
旁邊的小男孩看到這一幕,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反而面露嫉妒:“那可是蘇格蘭威士忌……他偷了東西,經理怎么還獎勵他啊!”
薄莉沒有說話。
她不想再看這畸形的一幕,轉而觀察周圍的場景:篷車,帳篷,草地,臟兮兮的毛毯,老舊的煤氣燈,角落里放著一個渾濁的水桶。
看來她是真的穿越了。
甚至,穿越的不是自己的國家,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薄莉有些呼吸困難。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呼吸困難的原因,并不是過于惶恐,而是胸口被纏縛得太緊了。
小男孩還在專心致志地嘆氣,沒注意到她這邊的異樣。
薄莉悄悄轉過身,把手伸進襯衫里,摸到了一截束胸布。
束胸布?
她為什么要束胸?
薄莉腦袋亂糟糟的。
眼下的情況已經夠棘手了,這塊束胸布讓情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她閉了閉眼,努力忽略怦怦狂跳的心跳聲,繼續往里面摸索,手指觸及了一個圓圓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一塊金懷表。
埃里克沒有撒謊。
他的確沒有偷麥克的金懷表。
偷表的是她。
第2章
“波利?”小男孩又叫了她一聲,這次變得有些不耐煩,“你又走神了。”
“對不起,”薄莉回過神,不動聲色地把金懷表塞回原位,“我太……困了。”
小男孩聳聳肩說:“你就沒有清醒過。怎么,埃里克還在跟蹤你?”
這是一個關鍵信息。
薄莉謹慎地說:“……你覺得呢?”
“我覺得?”小男孩從褲兜里掏出一塊煙草,塞進嘴里嚼了起來,“我覺得——他根本不可能跟蹤你,一切都是你的幻覺。”
他扭頭朝旁邊吐了一口唾沫:“親愛的,埃里克要是有本事跟蹤你,大半夜不睡覺溜進你的帳篷,站在你身后恐嚇你,還會被麥克整得那么慘?”
“就這樣,我先走了,”小男孩朝她揮揮手,“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兒,明早起來肯定得挨打,都怪埃里克——愿他的傷口腐爛生蛆!”
送走小男孩,薄莉放下帳篷門簾,準備仔細檢查一下束胸布里的金懷表。
然而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帳篷的帆布上寫滿了字。
黑色的大寫字母,蒼蠅似的密密麻麻擠作一團,一眼望去幾乎有些瘆人。
看懂的一瞬間,她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意直沖頭頂。
“他會跟蹤你。”
“他會偷窺你。”
“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
有幾個字被油污遮住了。
薄莉屏住呼吸,定睛一看,上面寫的是——
“他正在后面看著你。”
她頓時汗毛倒豎,猛地回頭。
后面什么都沒有。
什么鬼?
這是誰寫的?
上面的“他”,又是誰?
薄莉想起小男孩的話,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不會是……埃里克?
但是,怎么可能?
跟小男孩說話的時候,她迅速分析了一遍眼前的情形。
她似乎是在一個馬戲團里。
在這里,經理充當法官的角色,維護秩序,予奪生殺。
麥克是經理的親戚,因為身價高達五千法郎,經理默許他可以欺辱埃里克,條件是不能把埃里克打成殘廢。
埃里克則是馬戲團的搖錢樹,會魔術,會腹語,會唱歌。
于是,問題來了。
如果埃里克真的像帳篷上寫得那么可怕,麥克和經理怎么敢那樣對待他?
薄莉頭腦很亂。她轉身在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