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管錢財運勢的,我抽空去拜拜。”
阮祺:“……”
喂,水神和財神,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一路的啊。
兩人正聊著閑話,阮祺突然瞧見有人影從店門外走過,背脊佝僂著,腳步似乎也有些虛浮。
“顧洵?”阮祺喚了一聲,將手里的櫻桃塞給大伯,“……你幫我拿給伯母,我去去就回來。”
阮成豐差點沒能拿穩,望著他跑遠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顧洵姿勢古怪,動作卻靈活,不一會兒便繞過集市上的人群,往山腳樹林的方向走去。
阮祺喚了幾聲也沒能將人叫住,心底頓時困惑。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顧洵今日的狀態實在古怪,神色空茫,整個人都委頓得厲害。
擔心對方是受了昨晚事情的影響,阮祺加快速度,伸手將對方拽住。
“等一下,到底怎么了,你和你大哥吵架了嗎?”
“嗯。”
顧洵聲音很輕,像有沙礫從地上劃過:“吵架了,他不肯見我。”
阮祺莫名有些愧疚,抬手拍了拍他:“抱歉,說到隱瞞的話,我其實也有責任,他不該把怨氣都發在你身上。”
“明日吧,剛好我要到縣衙一趟,到時幫你去勸勸他,你們多年的感情,他不會當真丟下你不管。”
顧洵的神色依舊空茫,指了指前方,語氣堅持:“……今天去。”
今天?阮祺看了眼天色。
中午顧知縣和顧夫人便要來村里了,現在去縣衙的話,倒是可以順道去接兩人過來,似乎也沒什么不行。
“那行吧,我陪你去縣衙,晌午再一道回來。”
蕪河村靠近岸邊有一處小亭。
因年代久遠,檐柱斑駁,現如今已經成了供人歇腳小憩的茶棚。
亭內正坐著兩人,來往的村人仿佛視而不見般,全都從一旁繞過,下意識不敢靠近。
瑤臺仙翁放下手中的茶盞,泛白的眼瞳望向對面人:“老臣以為,您應該已經認可了老臣的提議,同意讓小君后獨自解決眼前的事端。”
清珞并未開口,亭外的河面微微起伏了下,很快歸于寂靜。
仙翁繼續接道:“按照原本的軌跡,二月底,小君后的大伯從山崖跌落,不出半月便在家中重傷不治,妻子董念經受不住打擊,兩月后感染時疫,無錢送去醫館救治,月初在家中病逝。”
“親人接連離去,小君后為了償還欠債日夜做工,與忽然尋到村里的阮成彪發生爭執,沖突間不慎跌落石階,最終死在水神廟的山腳下。”
仙翁抬起頭,眼中似有無數霧氣騰起,嗓音粗啞如沙礫:“……可是您出現了。”
“三月初,阮成豐腿傷痊愈,董念無需賣掉家中田地與房產,甚至五月,原本該波及整個常淵縣的時疫也都并未出現。”
“您改變了小君后的命數,卻無法消弭他注定要經受的劫難。”
仙翁緩緩吐了口氣,盡力規勸道:“那在下界作亂的魔種老臣看過了,能耐有限,借它來抵消小君后的劫數,已然是眼下最好的結果。”
魔種由魔氣伴生,無念天內的魔種已經被盡數斬殺,這枚遺落在外的魔種,應該就是當初害清珞跌落下界的元兇。
解決魔種不僅能抵消劫數,更能積攢功德,仙翁實在想不通,眼前人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陶玄景走進小亭,低聲回報道:“仙翁,顧洵受魔種蠱惑,已經將阮公子帶去河神廟了,需不需要找人繼續跟緊照看?”
老者剛想說叫岳聞朝跟去就行,卻發現對面座位空蕩,原本該坐在那里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敢情他方才那番話全都白說了。
“仙翁?”陶玄景疑惑。
雖然讓阮祺被魔種帶走是早就計劃好的,但對方畢竟還是凡人,若不加緊看護的話,難免有些冒險。
仙翁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起身:“不用照看,有君上跟著,能出什么事情。”
第73章
直到現在,阮祺偶爾還能回想起自己幼年時的經歷。
大約是五歲時候,似乎從某一日起,娘親忽然開始對他冷淡起來。
不肯替他穿衣,不肯與他說話,阮祺踉蹌著上前想牽住對方時,總會被娘親厭煩地揮手推開。
阮祺努力做家里的雜務,拼命試圖討對方的歡心,洗衣疊被,打理房間。
等阮祺終于能堆起木凳夠到家里的灶臺時,娘親被外公接走,再也沒有回過家里。
阿爹罵他是掃把星,若不是他,娘親便不會改嫁離開。
十二月,天上飄著大雪,阮祺穿著單衣被阿爹趕出家門,站在雪地里渾身戰栗。
隅山村,河神廟內。
賀擎佝僂著腰,滿意打量面前已經被黑氣籠罩,從指尖開始蔓延上冰霜的阮祺。
對方神情空洞,雙眼茫然張著,里面滿是痛苦與掙扎。
和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