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崔廟祝呼吸艱難,“這么到處亂轉(zhuǎn)的也不是辦法,你先停下,我用別的法子找找看?!?
“可……”阮成豐心急如焚。
“別急,”崔擇川從懷里取出裝備,“我?guī)Я她敿?,你讓我給祺哥兒卜算一下,馬上便能尋到他在什么地方。”
阮成豐還是忍不住焦急:“那先試試吧,若是不行,就只能去找里正幫忙了?!?
不單阮成豐,崔廟祝其實也有些慌亂。
可千萬別出什么岔子,祺哥兒還懷著身子呢,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真要成千古罪人了。
然而崔廟祝這邊剛搖出銅錢,還沒來得及分辨究竟是何種卦象,不遠(yuǎn)處的林子里突然傳來巨響。
阮成豐面色一白,直接跳了起來,不管不顧沖了過去。
“等等!”崔廟祝也被嚇得不輕,連忙丟掉手里的龜甲,也跟著追了上去。
轟隆隆的響聲不絕于耳,兩人腳步踉蹌,險些被鋪天蓋地的水汽直接掀翻。
河水沸騰,濃重的水霧里,一道頎長身影正安靜站立在河面正中,無需動作,從山頂砸下的巨石還未滾落,便已然盡數(shù)化作齏粉。
半空電閃雷鳴。
崔廟祝僵立在原地,兩月前被封住的記憶盡數(shù)涌入腦海,話語完全堵在喉嚨里,只余下微弱的氣音。
什么妖怪,這人分明是!
清珞眸色幽深,望著力竭昏睡的阮祺。
懷里人呼吸均勻,仿佛做了什么美夢,微微彎起唇角。
……用碎玉引來山洪,也不知瑤臺仙翁知曉后,是該欣慰還是擔(dān)憂了。
清珞轉(zhuǎn)過頭,看向不遠(yuǎn)處呆愣的兩人,語氣平緩道。
“祺哥兒睡熟了,我先帶他回去休息?!?
目送清珞走遠(yuǎn),阮成豐用力扯住崔廟祝,拼命壓低聲道。
“快點動手啊,不是你說帶了祖師爺?shù)姆ㄆ鳎捣谎植辉谠捪聠??!?
崔廟祝:“……”
怎么動手,給對方磕頭上炷香?
第67章
夏日多雨,晌午過后又下了場暴雨,縣衙內(nèi)宅也是一樣的愁云慘淡。
無論丫鬟還是小廝全都繃緊著精神,絲毫也不敢行差踏錯。
顧允海一直在外偷偷學(xué)琴,好容易空閑下來,才突然意識到家里氣氛不對。
“出什么事了,是京城那邊起了變故,還是府里銀子不夠使了?”
他也是夠倒霉的,中午才剛進(jìn)家門,就被顧知縣揪住狠批了一頓,從頭到腳幾乎訓(xùn)得體無完膚。
而向來幫他說話的母親也只是冷眼旁觀,讓他抽空記得讀書,別整日在外胡混。
顧允海都被罵傻了,思來想去也沒弄清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天條,只能猜測是不是家里出了變故。
“哦,沒出什么事?!鳖欎分鴱膹R市買回的花草茶,一面漫不經(jīng)心道。
“估計總是下雨,爹娘他們心情不太好吧?!?
顧允海滿頭霧水。
顧洵垂下眼簾,是心情不好,卻不是為著下雨。
自打顧知縣生辰那日,溫妤便一直籌劃著要將阮祺盡快接進(jìn)府中。
顧知縣的老家就在常淵縣附近,過去曾經(jīng)在顧家伺候的仆役雖然都被打發(fā)了,但想再尋回來也并不困難。
然而將這群人都找回來了,卻依舊沒有任何阮祺就是當(dāng)年嬰孩的憑證。
沒有信物,沒有可供辨認(rèn)的小衣和襁褓,且在溫妤的回憶里,根本不記得對方身上有什么特別的胎記或印跡。
拿不出憑證,就沒辦法說服阮祺的大伯一家,更無法光明正大地將阮祺接回府里。
溫妤急得上火,顧知縣也忍不住整日唉聲嘆氣。
至于顧洵……
他低頭抿了口茶水,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思。
“行了,沒事,”顧洵安慰地拍了拍兄長的肩膀,“你這兩天少在爹娘跟前轉(zhuǎn),少惹他們生氣,等過陣子應(yīng)該就能好了。”
顧允海嘆息,也只能是這樣了。
見顧洵要走,顧允海連忙又追上來,塞了盒點心給他,說是特地排隊買來的,有他最喜歡的荷花酥。
“我知道你做事認(rèn)真,但也別太勉強了,最近總是下雨,記得讓小廝帶著把傘,雖然有馬車在,但上下車難免要被雨水淋到,你身子弱,淋雨容易著涼?!?
“你比娘還啰嗦。”顧洵接過糕點,打斷他沒完沒了的絮叨。
顧允海用力揉了把他的頭頂,不以為意:“我可是你親大哥,怎么還不能多說幾句了?!?
“……去忙你的吧,傍晚在粥鋪里別亂跑,等我過去接你?!?
顧洵“嗯”了聲,將所有情緒都遮掩在眼底。
水神廟山腳,暴雨傾盆而下。
頂著雨水,阮成豐總算回過神來,伸手扯住崔廟祝,不敢置信道:“所以,祺哥兒郎君當(dāng)真是神仙?”
“對,”崔廟祝面如死灰,費力平穩(wěn)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