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下屬?”阮成豐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是和小陶一樣的嗎,那還不趕緊把人領(lǐng)來,到家里一起吃頓飯,也互相熟識熟識。”
“別理你大伯,”董念將衣裳給他包好,“他就是這兩天閑出毛病了,總想著湊熱鬧。”
“嗯。”阮祺接過衣裳遲疑。
新來的下屬有些奇怪,打扮怪,舉止也怪。
不過同樣是下屬,自己確實(shí)也不好太厚此薄彼了,于是索性點(diǎn)頭道。
“那我晚些帶人過來吧,正好我在廟市上買了現(xiàn)殺的活雞,可以做雞肉燉蘑菇。”
賣現(xiàn)殺活雞的是蕪河村的村人,整雞里外都收拾得十分干凈,洗凈切塊便可以直接使用。
大伯家里的灶臺阮祺一向插不上手,幫著擺了碗筷,便回頭招呼幾人上桌。
清珞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淡無波,陶玄景卻是仿佛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悶悶坐在桌邊。
新來的岳聞朝自進(jìn)到屋起便開始左顧右盼,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哎,聽說你姓岳是吧,今年多大了,成親了沒有?”阮成豐給對方遞了茶水,熱情開口道。
家里不習(xí)慣喝茶,就這一點(diǎn)茶葉,還是特地為待客準(zhǔn)備的,阮祺對沏茶一竅不通,最后只能叫來清珞幫忙。
岳聞朝瞬間坐直,雙手捧過茶盞道:“我也不記得自己具體多少年歲,算上閉關(guān)的日子,估計三千歲左右。”
阮成豐:“……?”
岳聞朝話音剛落,就感覺有人狠踢了他一腳,身旁陶玄景忙替他打圓場。
“三十歲沒成親,您別介意,這人沒讀過書,所以不識數(shù)。”
“哦,”阮成豐表情空白,尷尬頷首,“那確實(shí)是有點(diǎn)……不太識數(shù)。”
阮成豐輕咳一聲,果斷換了個話題。
“你和小陶都是祺哥兒郎君的下屬,那他在關(guān)外時候,究竟有多少名下屬?”
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yàn),他們一家早已經(jīng)接受了清珞有可能不是普通人這件事,但即便如此,也希望能多了解些內(nèi)情,也好提前做足心理準(zhǔn)備。
祺哥兒郎君?
岳聞朝不懂這里的“郎君”是何含義,只大約知道應(yīng)該是指他們仙君的,于是認(rèn)真回道。
“有資格上御前的二百六十人,另有三品以下天將星官萬余數(shù),其他……”
身邊人再次狠踢了他一腳。
岳聞朝不明所以,困惑望向陶玄景。
陶玄景滿頭冷汗,恨不能將他嘴巴堵住,努力找補(bǔ)道。
“其實(shí)沒有多少,算上我們的話,不超過十人。”
十人也不少了。
阮成豐總覺著哪里奇怪,只是窗外的水聲嘈雜,不斷拍擊著河岸,讓他的思緒也跟著逐漸混沌。
阮成豐晃了晃腦袋,很快略過這一節(jié),轉(zhuǎn)到對方擅長打獵這件事上。
雞肉蘑菇已經(jīng)燉好,和炒時蔬、炸河蝦一道被端上飯桌。
阮祺再進(jìn)屋時,大伯已經(jīng)與新下屬聊得熱火朝天,推杯換盞,像是下一刻便要稱兄道弟。
阮祺湊近清珞身邊,疑惑問:“說什么呢,聊得這么好?”
清珞語氣隨意:“在說明日要一起進(jìn)山打獵的事。”
阮祺:“……” 行吧。
晚飯吃得賓主盡歡,唯有陶玄景心力交瘁,一張本就蒼白的臉越發(fā)難看了。
回到住處,岳聞朝咂了咂嘴,贊許道:“這家凡人不錯,飯菜做的也香,難怪仙君喜歡此地。”
岳聞朝真誠提議:“聽聞山上有許多有趣的獵物,索性咱們也別急著回去了,多住段時日再走吧。”
陶玄景半句話也不想說,扶著墻壁進(jìn)屋,倒頭就睡。
忙碌了這些日子,阮祺其實(shí)也想到山里透透氣了,第二日連懶覺都顧不上,早早穿衣洗漱,拎著包袱和郎君趕到大伯家中。
董念幫他理了理衣裳,嘆氣道。
“知道攔不住你們,想去就去吧,只是注意著安全,別就顧著貪玩。”
“您放心,我會盯緊大伯的。”阮祺認(rèn)真道。
董念冷哼:“行了,照顧好你和你郎君就成,別管你大伯,叫他自己折騰去。”
因?yàn)橐s著進(jìn)山,幾人都沒吃早飯,只帶了干糧和裝水的竹筒,準(zhǔn)備路上休息時再吃喝。
分明只隔了半月,山中的景致卻與先前迥然不同。
晨光熹微,山林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細(xì)碎的繁花點(diǎn)綴上新綠,隨風(fēng)一起送來泥土與草木的清香。
阮祺眼尖,突然瞧見一片不太尋常的灌木。
“那邊應(yīng)該是花椒樹吧?”
阮成豐正要教訓(xùn)他別四處亂跑,聞言也跟著望了過去,遲疑著頷首。
“應(yīng)該是青花椒,我倒是不知道,這山里居然還有花椒樹。”
常淵縣地處北方,冬季苦寒,一般栽種的花椒樹都無法存活,想來也是上回冬天沒怎么下雪,故而才有眼前這兩株留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