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很怕你。”阮祺反應(yīng)過來,有些新奇道。
清珞靠在墻邊,不置可否。
阮祺一只手牽住馬駒,湊近打量眼前人。
“哎,是屋里油燈的緣故嗎,我怎么感覺你臉上的傷疤好像淡了些。”
他先前還以為是這人面容焦黑,所以小馬駒才如此害怕,現(xiàn)在仔細(xì)瞧著,才發(fā)覺對方的臉頰相比起最初已經(jīng)明顯恢復(fù)。
傷疤變淺,焦黑褪去,露出原本精致的輪廓。
就連余下的痕跡,也都仿佛是蒙在美玉上的浮塵,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擦去,一睹其真容。
清珞并未躲閃,反而傾身靠近,任由阮祺去摸他臉上的傷疤。
“……估計傷的不深,所以恢復(fù)得比較快。”
阮祺被燙到般,連忙將手收回:“這這樣啊,那太好了。”
“要再摸摸看嗎?”清珞問。
“不了!”阮祺直接跳了起來,耳尖忍不住發(fā)熱,“已經(jīng)很晚了,明早還要去縣里呢!”
被褥和衣服都是阮祺下午新?lián)Q的,白天被陽光晾曬過,散發(fā)出淡淡的草木味道。
這一覺阮祺睡得很香,隔天還沒起身,就被外面接連的敲門聲震醒了。
身邊人還在熟睡,阮祺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奇怪為何這么早就有人過來,不過還是起身披衣,去外面開了院門。
“伯母?”瞧見來人,阮祺嚇了一跳。
站在門外的不只有伯母董念,還有阮成豐,以及住在隔壁的魏嬸子和錢婆婆。
“哎,可算是醒了,”董念上前幫他將衣裳攏好,推著他進門道,“快去洗把臉,車馬上便要過來了。”
“是是,快著點,”錢婆婆也跟在后面笑著催促,“咱們一起雇了車,車?yán)飳挸ǎ媚軒憷删坏肋^去。”
幾人手里皆拎著大包小包,仿佛是要出門趕集的模樣。
……趕集,阮祺迷迷糊糊,總算記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是要去廟市嗎?”阮祺問。
隅山村河神廟香火鼎盛,除去固定兩次的大型祭祀,每隔五日還會有開放給臨近村人的廟市。
每到廟市時候,各種攤位貨品琳瑯滿目,簡直比縣里的集市還要熱鬧。
“對,”董念蹙著眉,沒好氣道,“原本打算直接去縣里的,就你大伯閑不住,偏要去那邊湊熱鬧。”
“不過正好把家里新腌的醬菜賣了,順道瞧瞧有沒有便宜的菜籽,之后再去縣里也不遲。”
董念不再多說,催促著阮祺去洗漱換衣。
阮祺自己換上衣裳,又把半夢半醒的清珞拉起來將衣服換好,領(lǐng)著人一起上了車。
按照蕪河村的習(xí)俗,家里有病人的都要沾染陽氣,曬太陽,平常呆在人多的地方,不然每日悶在房里,很容易積攢陰氣,反而對病情不利。
清珞再清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坐在車?yán)锪恕?
周遭還有其他出行的車駕,驢車、騾車,有些手頭寬裕的還能雇輛馬車。
廟市喧鬧人多,能賣的貨品也多,沒有人會在這上頭節(jié)省。
“哎呦,這是祺哥兒的新郎君吧?”有年輕婦人熱情朝這邊招呼。
“模樣真俊,不是說重傷昏迷嗎,這么快就已經(jīng)醒了。”
“早幾天前就醒了,”董念笑呵呵回道,“畢竟年紀(jì)輕,恢復(fù)得也快,再過上兩三月,估計就能和常人一樣了。”
月初阮祺給人沖喜的事整個蕪河村里都傳遍了。
只可惜兩人待在舊宅里,尋常極少露面,以至于很少有給人瞧見的機會。
眼下村口附近都是要去趕集的人,聽到這邊的響動,紛紛過來圍觀。
有和阮成豐打招呼的,有夸贊阮祺有福氣的,也有塞給阮祺一大把飴糖,說要沾沾他的喜氣的。
阮祺難得靦腆,捧著糖道謝,小聲問身邊人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真熱鬧。”清珞打量四周。
阮祺搖頭道:“剛到哪兒呢,等到廟市了才是真的熱鬧。”
隅山村距離蕪河村并不遠(yuǎn),乘車小半個時辰就能趕到。
正如阮祺說的一般,才剛過卯時,天邊還微微暗著,廟市上已然是人頭攢動。
站在山腳下便能瞧見林間高聳的河神廟,青松翠竹,鐘磬悠遠(yuǎn),同眼前熱鬧的集市仿佛是兩個世界。
阮成豐和董念已經(jīng)將攤子支起來,牽著小馬駒,將帶來的醬菜和蜜姜都擺在攤位上面。
“行了,這邊用不著人,你們兩個到一邊逛去吧。”
阮祺正想過去幫忙,就被董念揮手趕開:“早飯還沒吃吧,帶你郎君去那邊墊墊肚子,別吃太多,等會兒收攤了帶你倆到春齋樓里吃飯。”
春齋樓是縣里有名的食店。
菜肴滋味好,最重要是價錢也不貴,每回董念領(lǐng)阮祺到常淵縣時,都會帶他去點一盤樓里的招牌菜。
隨著日頭升起,山腳下的人潮越發(fā)擁擠,叫賣聲、吆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