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站起來,屁股底下藏著的絲線和蝴蝶就露了出來,連老太太追著連藕過來,瞧見了滿心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有本事偷吧,連藏都不會!
而王氏已經和連藕撕吧起來了。連藕雖是個像女子的哥兒,卻也到底是個哥兒,之前也常干家務活,力氣是王氏一個女人比不了的。幾下子就把王氏推倒在地,過去把絲線和蝴蝶拿起來給連老太太看:“奶,不是我記錯了。就是大伯娘偷的!”
王氏也躺在地上哀嚎:“我不活了……讓侄兒給按在地上打……”
連老太太腦門青筋直跳:“夠了!都給我閉嘴!”
連藕只睜著兩只眼睛盯著她,王氏的哭嚎頓了一瞬,卻又繼續響起。連老太太氣得上去踹了她一腳:“還不嫌丟人啊?”
又轉頭對連藕說:“啥偷啊,一家人啥叫偷!你拿回去就是了,別在外頭亂說!”
王氏摸了摸眼睛,被連老太太一提醒,也道:“就是,我做針線活兒沒了線,上你屋里找一根都不行?都是老連家的東西,我咋不能用了!”
連藕被氣得胸口急速起伏,真恨不得掏出剪子來給王氏扎上幾個窟窿。可這剪子只是他揣著給自己壯膽氣的,真要讓他像青哥兒那樣亮刀子、動手打人,還真是做不到,只得恨恨道:“這事兒我一定會跟青哥兒說!這不是我的,也不是老連家的,這都是青哥兒的!”
院子里想起沈青的聲音:“要和我說什么?”
連老太太唬了一跳,王氏也再沒一點兒聲音。
沈青手里端著一海碗的雞公煲,疑惑地朝房里看了看。藕哥兒忽然就覺得有了主心骨,跑過去緊緊靠著沈青。
連老太太僵硬地笑著打圓場:“沒事,俺們家里一點小事兒,誰家不拌嘴?藕哥兒年紀小臉皮薄,不禁逗呢。”
她瞪著連藕,用眼神警告他不準亂說話。家里可以出個賊,卻不能讓人知道出了個賊,那名聲可就壞了!藕哥兒和葉哥兒都是正在說親的年紀,這話亂傳出去,害的是藕哥兒自己。在外人眼里可不會分連家大房二房,沒分家就都是老連家人。
連藕咬了咬牙,忽然跑回自己房里,把沈青給他的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青哥兒,謝謝你,我不想學了。”猶豫片刻,他也有些舍不得,又小聲道:“我能不能成親之后再跟你學?”
“你,你這孩子咋這么大氣性呢!”連老太太都傻了,連藕還能這樣!為了賭這一口氣,送到手邊的銀錢都不要了?“你別犯傻,青哥兒,他胡說的!”
沈青瞄了一眼著急的連老太太,又看了看委頓在地上的王氏,笑了笑。連老太太說什么連藕和連葉都是連家的哥兒,是一樣的,可怎么可能一樣?沈青和連家可沒什么交情,從前他在沈家,連老太太平等的討厭沈家的每一個人,也禁止連二嬸和苗氏來往,還是苗氏和離之后才好轉了一些。
村里曾經有很多人幫助過沈青,但這些人不包括連老太太。連二嬸想接濟苗氏,都得偷偷摸摸的,拿的也是自己的嫁妝,沈青說到底,只和連二嬸這一個人有交情,照顧連二嬸的子女也是應當的,其他人也就是個面子功夫,連二嬸喜歡他就順著連二嬸的意幫一把,連二嬸不喜歡,沈青管這人姓什么?
“傻孩子。”沈青比連藕大不了幾歲,這會兒說話卻老氣橫秋的:“你以為嫁人就快活了?你要是嫁的人家,有這樣一個妯娌,你還能好好跟我學嗎?”他用眼角瞟了一下地上的王氏:“反而你現在學了,有了身價有了底氣,才能嫁到更好的夫家,才能有更多選擇。”
連藕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不過沈青還是把他給連藕的那些東西接了過來,“但這東西吧,你天天自己在家學,也學不出什么名堂。還是得我親自教著、指點著才行。這樣吧,你手如今也養好了,以后每日上我家去學得了。”他轉過身沖連老太太笑道:“連奶奶,你說成不成?”
連老太太臉都僵了。可她能怎么說?現在村里誰還敢駁沈青啊?把沈青得罪了,好處那是沾不上一點兒。因此也只能賠笑道:“那是,孩子笨手笨腳的,編個草繩啥的就算了,做這精細東西還是得你指點著,你多有本事啊!”
沈青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這時候才有點理解陳佳茜說的權力。
權力就是連老太太明知道他在胡說,全村誰不知道沈青針線活兒都一般,還能指點連藕編繩子?連老太太十分清楚他就是在拉偏架,就是在護著連藕下他們老連家的臉,可她有什么辦法?還不是只能陪著笑答應!
權力,真是讓人著迷啊!
“那現在就跟我走吧。”沈青端著那海碗雞公煲,在連家轉了一圈,又端回了自己家。連老太太和王氏心里別提多嘔得慌了。
回到山腳小院,連藕就哭了出來。一是他第一次對抗連老太太和王氏,做的時候勇敢,可做完還是嚇得慌。二來他也委屈得不得了,他平常沒少受委屈,受委屈不能讓他哭,可像今天這樣,有人擋在他面前,絕對的護著他,讓他格外想哭。
他娘都沒有像沈青這樣護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