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無數次發出這樣的感嘆。
連蓉戴著沈青送的發繩和絨花小桃子滿村的招搖,獲得了全村同齡小姑娘小哥兒的羨慕,才悠悠達達回了連家。出門的時候還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丫頭,回來的時候滿頭鮮亮,很難不引起人的注意,一家子的人都盯著她的腦袋瞧。
王氏果然如沈青所想,內心火燒火燎的嫉妒。連蓉本就長得可愛,這么一打扮跟個大家姑娘似的,讓她忍不住就想把連蓉拽回塵埃里來。王氏擠出一個十分扭曲的笑,伸手就往連蓉頭上去摸:“呦,蓉姐兒頭上這戴的是什么呀,怪稀罕的,這能去作坊做活賺錢就是好,你娘都舍得給你買這么貴的頭花了。”
這是話里話外暗指老二家藏了私房。
連蓉剛經歷了草編蝴蝶事件,早防備著王氏,腰一彎躲過了,捂著腦袋跑到了連老太太身后:“這不是我娘給買的,是青哥見我的草編蝴蝶壞了,可憐我今天過生連碗雞蛋的吃不上,借我戴的。我自己的東西也就算了,這個大伯娘再不小心碰壞,可賠不起給青哥!”
連蓉在連老太太跟前告了王氏一狀,又探出腦袋來對連老太太說:“奶,青哥說要給我做一頓全雞蛋宴,讓我叫了我二哥一塊兒吃去。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點心!”
連老太太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臉色紫漲的王氏。家里的事兒哪有能瞞得過她的眼的?隨著老二家的越來越發跡,老大家的鬧的也越來越厲害了,兩房斗得她腦瓜子也生疼。今天王氏拿蓉姐兒撒氣,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要為了這事兒說王氏,王氏定然又要鬧出許多是非,她也煩得很!
總歸是一個小孩子,受點委屈能翻出多大的天。
倒是沒想到青哥兒會給蓉姐兒出這個頭。她也知道今天連蓉過生還受了屈,便道:“去吧,不用給奶帶啥。你有福氣,有青哥兒這個表哥惦記,但也別太沒分寸,天天連吃帶拿的,日子久了惹人討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連藕:“藕哥兒也去吧。”
王氏咬了咬唇:“娘,這馬上中午了,藕哥兒走了二房的活兒誰干?總不能一大家子的活兒都推給我們大房,這也太欺負人了……”
連老太太實在忍不了,臉頓時掉了下來:“我干,我替他干行不行?一天天的找事兒個沒完,老二和連實兩口子都在作坊里吃,老二媳婦帶著孩子上青哥兒家去了,他們一家子都不在家里吃,還得做飯?是干二房的活兒還是伺候你啊?平常也就算了,今天蓉姐兒過生,青哥兒請人過去,就這一天你都要計較,你是真計較這點活兒還是見不得人舒坦?!”
王氏沒料想連老太太忽然發難,還這么不客氣的掀開她的臉皮,難堪得不得了,恨聲嘀咕了一句:“說來說去,娘瞧著二房攀著高枝兒了,心也往那頭偏,瞧不上我們大房,我算是看明白了。”說完抱著連寶扭身就進了屋。
連老太太都氣笑了,她還偏心二房?她要是偏心二房,那二房賺的錢還能交到公中?她偏大房偏得臉都不要了!不過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二房是攀上高枝兒了,他們老連家能不能起來,就指著老二媳婦和苗春蕾、青哥兒的那點兒情分了。
如今村里經了沈志偉的事兒,家里做老人的都警醒了許多。雖說村里重長子是常理,但也要有個限度,一味偏心再逼出個沈志偉就不好了。
他們雖然不認為不孝的沈志偉是對的,但誰家不害怕出個這樣人?
因此連老太太和自家漢子也好生自省了一番。如今見沈青看重連蓉和連藕,連老太太也難得對家里的丫頭片子和小哥兒和顏悅色道:“到青哥兒跟前懂些事,多跟著青哥兒學著點,家里的活兒別操心,有奶呢。”
王氏在屋里偷看著,連蓉和連藕最終還是手拉手走了,她的耍性如今在連老太太跟前已經沒什么用,氣得差點撕壞了手里的一塊帕子。
她心里又氣又妒,偏又無處發泄,轉頭看見自己的小哥兒連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發泄:“你個沒用的,瞧瞧人家連蓉,鬼精鬼精的,心眼子全掛臉上了,扒著沈青像條哈巴狗,才多大就知道給自己謀出路找靠山。你呢?連句囫圇話也不會說,難怪村長媳婦看不上你,不讓你進作坊!我怎么這么倒霉,生了你這個沒用的!”
連葉正在旁邊給連寶換口水巾。這孩子不小了,但被王氏天天抱在懷里,慣的比同齡孩子說話、走路都要晚一些,現在還經常流口水。忽然被王氏一頓罵,連葉也只能低頭默默垂淚。
青哥兒和桂香嬸子憑什么看上他?他又不是青哥兒的表弟表妹,他娘又不是苗嬸子的同族姐妹,也和苗嬸子沒有交情。人家憑啥讓他進作坊啊?
明明是爹娘沒能給自己一個和連蓉連藕一樣的好出身,這時候卻怪起他來了,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道理?
他默默流淚,卻連啜泣出聲都不敢。和連二嬸不一樣,王氏對自己的哥兒一向很苛刻,只疼能給她壯臉的小子,見著她哭,王氏要罵得更兇了。
連藕被連蓉拉著往沈青家走,一步三回頭的,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青哥兒找我干啥?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大伯娘回頭又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