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沒有說話,沒讓姬洛知道他的存在,不過他隨時有可能會出聲,如果拒絕姬洛的話語從鹿鳴嘴里說出,那不只是傷了姬洛,也是傷了她和鹿鳴之間的情份。
雖然心里頭對鹿鳴有氣,可善鳶心底卻也不希望因為姬洛的關(guān)系和鹿鳴生分,對她來說,鹿鳴可不只是她曾經(jīng)的一點愛慕,他還是她的兄長,還是她的家人,還是在他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予她支持的人。
就因為鹿鳴對她來說就是這么重要,所以此刻她身心才會如此的糾結(jié)。
善鳶清了清喉嚨,“感謝姬公子的抬愛。只是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義母并不同意你我之間的婚事。姬公子博古通今,吾心中欽慕,卻是不能匹配。”
這是最保守的拒絕了。
不管在前朝還是當(dāng)代,不管民風(fēng)開放還是嚴(yán)謹(jǐn),一對男女要訂親,首先要過的便是雙方父母的那一關(guān)。如果過不了父母那一關(guān),那不論有多深的情感,都無法促成良緣。
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對女郎來說,父母的意思,大過于天。
鹿鳴是如此的喜歡她,可她呢?卻告訴自己她有心悅之人了,就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了自己的人兒了,卻舍不得對那姬洛說上幾句重話。
越是想,心底越是酸澀。他所有的挫折感。
善鳶是他放在心上的心尖尖,打不得、罵不得,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生氣,只要她難受,他心里比她更難受,只有感受著她對他的渴望,可以稍加緩解這份不安和疼痛。
兩人之間保持著緘默,卻是用眼神在交流。鹿鳴瞅著她,仿佛在問著她,“什么時候要告訴他,你不喜歡他?”他的眼神強(qiáng)勢,不過藏在強(qiáng)勢的背后,卻是內(nèi)心卑微的乞求。
善鳶當(dāng)然知道鹿鳴想聽她說出什么的話,可她偏偏不愿如他的意,憑什么他在讓她傷心難過以后,她還要顧忌他的心情呢?
姬洛當(dāng)然聽出了善鳶的推辭,他直覺這一切并沒有善鳶說的如此之間單。
選擇放棄,對他來說其實是最容易的選擇,可放棄其他東西很容易,放棄善鳶對他來說,卻不是這么的容易。
“阿鳶,你別拒絕的這么早,你給我一個機(jī)會,我會想辦法說服貴妃和榮王殿下的。”姬洛如此之聰慧,哪里會不知道問題真正的癥結(jié)點?
他甚至猜測,榮王可能就在車上。
他的猜測是對的。
那一聲阿鳶,帶了一絲挑釁的意味,也成功的讓鹿鳴發(fā)怒。
“你倒是試著說服本王看看。”
他的嗓音低沉而慵懶,帶了一股不可冒犯的天家貴氣。
善鳶逐漸迷離的意識因為鹿鳴低沉的嗓子而陷入戰(zhàn)栗。
她并不想讓姬洛知道鹿鳴在車上,只因為心中實在對姬洛有愧,不過在鹿鳴開口的時候,她心里也有些不爭氣的產(chǎn)生一股心安。
姬洛一直以還表現(xiàn)得像是謙和君子,朗潤溫和,姬洛開口要一個機(jī)會,她做不來拒絕他的人。
鹿鳴在此時介入,確實也解了她燃眉之急。
“姬三郎見過榮王爺,榮王爺安好。”雖然鹿鳴不一定看得到,姬洛依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個禮。
“有你在,便不能安好。”鹿鳴對待姬洛可不可能好言好語。
“姬某素與王爺不相識,如果王爺肯賞光,下車一敘,相信有過相處,王爺也能對姬某有更深的了解。”雖然心中有所不安,姬洛依舊是鼓起勇氣相邀。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站在情敵的立場上,鹿鳴或許會愿意和姬洛知交,光是他這份不卑不亢,便讓鹿鳴感到欽佩。
鹿鳴見的人多了去,面對他,下位者多半是兩種反應(yīng),一是逢迎諂媚,二是恐懼戒慎,姬洛的態(tài)度謹(jǐn)慎,卻不過分恐慌,禮貌,卻不流于拍須溜馬。
鹿鳴久征沙場,是個戰(zhàn)爭英雄,世人對他的印象,總停留在他一身武勇,多次擊退北虜,可他們并不知道,當(dāng)年在國子監(jiān),鹿鳴也是成績斐然,君子六藝樣樣拔尖,只是他的表現(xiàn)太過鋒芒畢露,成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受到太子母家打壓、投毒,九死一生。最后為了生存,只得藏鋒,投筆從戎。
鹿鳴思索了一陣,他確實有話想對姬洛說,不過那些話,讓下人去敲打一下即可,沒有必要在今日說出口,遂道:“有話直說,本王長時在北地駐守,能夠陪伴親眷的時間并不多,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說服本王,如若不能,此是休要再提,如若再提起,或較旁人知曉,本王必定拔了你的舌頭。”
世道對女子總是更加苛刻,雖然善鳶和姬洛之間清清白白,每次相會都有婢子小廝守著,可傳出去終究是對善鳶的名聲有礙。
姬洛聽著鹿鳴的語氣,便知道這一回,恐怕無法如愿以償,他的心中難免染上的濃濃的失落,“姬某與郡主無意間相識,郡主巧奪天工的畫技懾服了姬某,如此有才華的女子,姬某心生好奇,在與郡主知交過后,姬某心怡郡主,不只是品貌才德,更欽慕郡主的善心以及體貼人的蕙質(zhì)蘭心。”
別人稱贊善鳶,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