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嬌脆,下棋輸了,卻不見她著惱,反而可以看出她有些意猶未盡。
“郡主棋藝高超,是我僥幸,才得以獲勝。”姬洛輕笑了一聲,俊秀的臉龐上面因為興奮,而產生了一層薄紅。
姬洛便是這一場詩會的主辦人,是京城四大少之首,南昌伯府的嫡子,從小就顯現出卓絕的天資,三歲能識字,五歲能成詩,十六歲便連中三元成為狀元郎,如今十八歲,在翰林院擔任修撰,又是桐山書院的授課先生,是是京中少女爭相結交的對象。
善鳶眼角含著笑意,有著屬于少女獨特的韻味兒,是一股誘人的媚態。
善鳶是功臣遺孤。善家是開元皇后的母家,獲封征國公,世襲罔替,并賜有丹書鐵卷,世代相傳,只可惜征國公一嗣子嗣凋零,到了善鳶的父執輩,更是只有善鳶的父親善固一枝獨苗。
善固又只得善鳶一個獨女。
善家家風嚴謹,四十歲無子方能納妾,加之善鳶父母感情甚堵,是以善固壯烈戰死之時,獨留善鳶一個孤女。
皇帝大慟失去肱骨重臣,親自將善鳶領回皇宮,交由貴妃撫養,善家功在社稷,國公之位無法傳承,是以皇帝親封她為歲寧郡主,盼望她常樂無央,歲歲平安。
歲寧郡主非皇帝親生女兒,亦非養女,可是受到的榮寵卻是比嫡出的樂安公主還要更盛,皇上吩咐宮中敬她如敬公主,她的吃穿用度也與公主沒有半分的差異。
一個女子,擁有公主的榮寵,可是娶她又不是尚主,還能保有官運,而且她的母親也系出名將門,她繼承了國公府和母家的財富,還坐擁有丹書鐵卷,人人都知道皇帝那一點心思,是要讓善鳶當皇家兒媳婦呢!
如果別人盯著歲寧郡主,可能會被嗤笑一聲想吃絕戶,但如果是皇家聯姻,那便是佳偶天成、親上加親。
善家本就是皇家姻親,善鳶的太姑姑便是開元皇后。
只可惜善鳶雖然養在貴妃的膝下,卻與貴妃膝下的榮王并不親近,在榮王赴邊疆歷練過后,兩個孩子更是漸行漸遠。
在皇宮里的時候,兩人還同兄妹一樣兄友妹恭,但在三皇子封榮王,立榮王府過后,兩人一個在宮墻內、一個在宮墻外,幾乎是斷了聯系,就連善鳶及笄這樣的大日子,榮王都沒有現身。
是以,從那一日以后,各大世家都把這個養在深宮的善鳶當成了聯姻的香餑餑。
可惜的是,善鳶長年待在宮中,甚少出宮,直到同樣養在宮中的歲敏公主出降以后,她才在公主的帶領之下參與了一些詩會,引來了一陣狂蜂浪蝶。
善鳶便是和姬洛在三個月前的一場曲水流觴中認識。
善鳶除了幾個皇子以外,甚少有機會接觸到其他異性。
兩個同樣具有外貌和才情的年輕男女恨快地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在下贏了,依照賭約,郡主須得聽在下說出心底話。”少年故正經八百的模樣在情意脈動的時候也是特別的動人。
善鳶壓抑著臉上的喜悅之情,故作鎮定回應:“你說吧,聽著呢。”
“阿鳶,我已經跟我母親提過咱們的事兒了,她同意了,等找好媒人,便會遞牌子入宮向貴妃娘娘提親了。”在盯著善鳶的世家不知凡幾,有這個魄力逆皇帝的心思行事的卻不多。
就是姬洛的母親王氏,是瑯琊王氏出身,就算世族的權力一再被削弱,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王氏清貴,子弟受嚴格教育,不論朝堂上的勢力,依舊受到文人墨客追捧,也是不容小覷。
王家傲氣,王家的女兒受天下人追捧,卻不曾有嫡系入宮為妃,這也得要有強大的家族底氣,才能拒絕皇室的聯姻。
善鳶的臉上一紅,低垂著眉眼,好半晌才細聲細氣的說著:“我等著呢……”小女兒家的嬌羞表露無遺。
絲韻被竹聲從地上拖了起來,她頻頻地望向涼亭里的人。
不管是誰見了,都得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絲韻不這么認為,她心里燎火似的著急著。
郡主可不能喜歡那姬公子。
如果郡主喜歡了姬公子,那榮王爺可怎么辦?
王爺這些年來太苦了。
如果連郡主都被人搶走了,那王爺和貴妃娘娘可真是太苦了。
第三章 宮闈之爭
秋日里,天氣多變如晚娘的臉,一下子雨下得令人生寒,一下子日冕又從云層里鉆了出來,曬得人頭昏眼花。
時至申時正,善鳶這才依依不舍的與姬洛作別,在絲韻和竹聲的陪伴下上了馬車,這臺馬車是五皇子專用的馬車。
也是有五皇子作陪善鳶才能夠輕易出宮,五皇子是歲敏的胞弟,今年與善鳶同歲,善鳶和皇子女的關系一向不錯,和歲敏姐弟感情是最好的。
車里有著女眷,五皇子便騎著馬在一旁護送,在城門落鑰之前要回到宮里,善鳶有些依依不舍,她悄悄的拉開了車窗,露出了一個小縫隙,從那個小縫隙,她望著外頭的車馬喧囂,不禁有些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