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逸:【幾點結束?】
自從之前刪光了所有聊天記錄之后,空白的界面已經許久沒有再更新過。章見聲盯著手機發了半秒的呆,很快,上面就又有新的消息冒出來。
【我能來接你嗎。】
發送方還是原逸,和上一條中間隔了兩分鐘,像是在揣摩分寸。
把手機默默扣上,章見聲繼續面試,后面一直也沒有再回話。
今天是平安夜,攝影棚周圍有片相對繁華的商業街區,來約會的情侶們不少。天黑以后,節慶彩燈逐一亮起,每隔幾米就能聽到店鋪里播放的圣誕歌曲。
收到章見聲的用車消息,司機小夏將車開到攝影棚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旁邊有個人正靠在一輛白色現代的車前蓋上,盯著遠處的圣誕老人發呆。
正巧對上視線,小夏認出那是原逸,于是搖下車窗問了一嘴:“你這是?”
身上只穿著件單薄的休閑外套,原逸安靜站在冷風里,側臉蒼白,眼眶和嘴角的傷痕在燈光下顯得尤為明顯。
略顯拘謹地直起身子,原逸指了指身后的車,解釋說:“我來接他。”
不用提名字,“他”代指的是誰早已不言而喻。
眼色有些微妙,小夏抻長脖子打量著那輛現代,倒不是嘲笑,只是單純很現實地覺得這并不合適:“就用這個車?”
原逸啞了下,說:“是。”
車是他管白叔臨時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家用車,挺舊了,即便花了兩個小時把里面整飭一新,車內空間和座椅舒適度也遠遠不及商務車的水準。
但這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最高規格——以個人的名義,作為一個完全平等的個體,把車開到章見聲面前,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在經濟和地位上的差距仍然無法忽視。
不管他今天能不能接到人,小夏也不可能因為他一句話就打道回府,只能把車停到一邊,等著章見聲出來。
臨近飯點,周圍往商圈去的男男女女越來越多,有個擺攤的阿姨推著小推車走過來,向原逸推銷著自家的平安果。
“帥哥,給女朋友買一個吧,很漂亮的。”
看到路過的情侶們不是拿著花,就是提著花花綠綠的圣誕禮物,原逸對這方面其實沒什么經驗,說要把人追回來,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和人見面、再買買禮物之類的俗套方式。
“這個怎么賣。”看了一圈小推車里的東西,想起章見聲愛吃甜的,原逸指著一盒巧克力問。
阿姨立馬笑意盈盈地答:“小伙子有眼光,這可是進口巧克力哩!給你便宜點拿,小盒一百二,大盒兩百。”
想著章見聲馬上要出來,自己也沒時間再去別的地方挑些好的,原逸只好妥協:“那給我拿一小盒吧。”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最后阿姨臨走時,還額外送了他一包裝飾用的拉花。
有些笨拙地往那只巴掌大的方形盒子上系了只蝴蝶結,原逸將其小心收進紙袋里,放到了車后座上。
關門之前,還不忘仔細將腳墊擺正,再撣了兩下椅背上沾到的灰塵。
結束完一整天的面試工作,章見聲從攝影棚里走出來的時候,身邊烏央烏央跟的全是人,有高管,有模特,大多成群,各找各的車離開。
一出大門口,眼前先陷入了一片黑暗,過了幾秒才慢慢適應。
遠處的燈光化為一片模模糊糊的斑點,迷離且失散地呈現在眼底。繼續往前走幾步,有個站在白車旁的人影出現在視線里,用不著看清章見聲也能知道,那是原逸。
從余光里看到原逸欲上前又猶豫的腳步,章見聲的兩片瞳仁被風吹得輕顫了顫。
有意做到目不斜視,章見聲邁大步子,徑直從那道人影面前掠了過去,直接上了自己的車。
“老大……”喻樊跟在他身后,也從另一邊上來,還沒坐穩就小聲地湊到人耳邊提醒,“原逸也來了。”
見人沒反應,他又多補了一句:“好像是特意來找您……”
話沒說完,章見聲就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打斷:“你告訴他的?”
每天章見聲的行程都不固定,如果沒有人通風報信,原逸不可能知道去哪兒能找到他。
知道事情敗露,喻樊忙趕在對方發難以前放低姿態,弱聲求饒道:“我錯了老大,以后再也不敢了。”
沒工夫搭理他,章見聲漠然將臉挪向一邊,看著車外漸漸倒退的景物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搬家的事,怎么樣了。”
喻樊回答說:“已經聯系好了,下周就能陸陸續續開始搬。”
對于章見聲而言,眼下住的這套別墅確實只是個用來過渡的居所。
這里位置偏僻,距離市區路程太遠,每天要在路上多耗費不少時間。
去年骨折之后,醫生就建議他居家臥床靜養。正趕上新買的頂樓大平層需要裝修,章見聲便索性把裝修的一應事宜全都托付給了裴煊,自己先住進了郊區別墅,只圖個環境優美,空氣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