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他平靜說道。
“是哦。”斜眼偷著打量了下身邊人的反應,裴煊輕笑了聲,故作正經地使勁點頭,“你章見聲一向說到做到。”
反正今天過來只是為了傳話的,已經盡到了通知的義務,裴煊沒工夫去管章見聲是不是真的能置身事外。
“對了,還有件事?!?
把茶杯放回到桌上,裴煊翹起一條腿,表情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頓了頓說:“章墨最近一直在秘密調查你一年前出車禍的事?!?
“哦?!边@下神色玩味的人換成了章見聲,不咸不淡地道,“他在做什么,你倒挺清楚的?!?
并沒理會他的話里有話,裴煊歪過頭,繼續著一本正經。
“他懷疑有人在你車上動過手腳,才導致你出的事。鑒于章棋那邊一直對cie虎視眈眈,很有可能是他,或者是占志飛的人做的。”
聽完,章見聲對此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安靜片刻后,他淡淡地表示:“沒有直接證據,也不能確定是?!?
“我是在提醒你小心?!迸犰颖е觳?,眉頭微皺。
“已經一年了,之前是暗地里打主意,現在干脆擺到了明面上,手段一次比一次陰狠。再不反擊,小心早晚有一天,會輸掉手里僅剩的籌碼?!?
聽他這么說,章見聲很快溫和笑起來:“那倒不會?!?
看人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裴煊一時咋舌。在他看來,章見聲并不像是毫無準備,這人要是暗地里憋了什么壞心眼兒,一向不愛和他提前說清。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裴煊決意不再嘮叨,繼續向章見聲討了兩杯茶,便離開了他家。
裴煊走后,章見聲依舊還是坐在同一個位置,茶水喝完了也沒繼續泡。
電腦上又彈出幾封新收到的郵件,他卻充耳不聞,只茫然地望向空氣中某片不知名的角落,像是一直在發呆。
“老大,就帶這幾條領帶,您看夠嗎?!庇鞣故局帐俺鰜淼男欣睿e了半天,也沒得到什么回應。
“喻樊?!备袅艘粫?,章見聲才定定地開口。
“嗯?”喻樊回過頭。
只聽章見聲話音很淡地說:“跟喻陽說,讓他去查一下?!?
喻樊稍微有點沒轉過彎來:“查什么?”
這話剛問出口,眼神就和章見聲對上,之后,喻樊像是很快心領神會似的,認真地點了下頭:“是,我這就跟他說?!?
市西郊,雪下了快一周,已經完整覆蓋掉了大半部分的山野和林木。
除卻萬山青的一整片建筑群,這里的后山以前是曼穹和另外兩個手表箱包品牌的加工集合地,山腳下的平原,還坐落著一片廢棄的倉庫廠房。
從原廠搬遷到現在,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
灰塵充斥著每一個角落,鐵質貨架已經生銹腐蝕,墻壁上的尤其剝落不堪。
兩天前,原逸被門口鉆進來的冷風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半臥在幾片被蟲蛀過的紙箱皮上,雙手被電線反綁在后。
只要稍一動彈,頭腦就像是墜著幾噸重的鉛塊一樣,又沉又懵地疼。鼻腔里混雜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和土腥味,嘴唇干得幾乎裂開。
一見到他醒來,身邊立馬圍上來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不久,謝建中的鞋尖出現在了視線當中,他蹲下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地上的人,像極了一個卑劣的勝利者。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原逸。你年輕,有實力,拳頭也硬?!彼鹑说南掳?,狠狠一掐。
“就是運氣和眼界稍差了點兒,沒跟對人。知道你冒犯的是誰嗎,原逸,那是小章總,可不是路邊隨隨便便撿來的野種……”
側臉剛剛被地上的石子刮得有些疼,原逸目無表情地瞪了人一眼,半個字也沒吭。
“我說過,將來有你求我的一天?!币娝恢暎x建中把人一推,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識趣點,能少挨幾下,我也能省點時間?!彼f著嗤笑一聲,“說句實在話,我真挺忙的?!?
原逸聽后撐著身子,表情冷淡地坐起來,還是沒有張口。
怎么也是在街頭混跡過的人,打架打得多了,謝建中自然知道如何避開要害,既不會危及生命,又能讓人持續地難受。
原逸剛成年那會兒,既打過不少人,也挨過不少人的打。他一向是很能忍疼的類型,只要打不死,任何皮外傷對他來說都只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事。
疼就疼,他根本不在乎。
這兩天里,謝建中偶爾讓人給他點水喝,極少數情況才會喂給他些吃的,以防止他因為失溫而凍死。
頭腦一直昏昏沉沉,原逸時而清醒時而沉睡。醒著時,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他想干死謝建中。第二個念頭,他略微有點后悔——
已經是二十五歲的人了,卻還是這樣的沖動莽撞,與人置氣,被小人報復,還弄成這樣一副慘兮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