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關(guān)斬將，生死不由人，這樣的流程，原逸年少時候已經(jīng)在母親的身上體驗過一遍。

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那些，他點開和喻樊的聊天框，看見了對方發(fā)來的地址。

打車到紅杉居的時候是下午快五點。

因為是私人會所，原逸差點被攔在外面，后來還是報了章見聲的車號和身份，才被允許入內(nèi)。

在服務(wù)生的指引下，他很快就找到了章見聲的位置。

獨立的包房內(nèi)，水療池表面泛著幽藍(lán)色的波光，男人安靜地靠坐在角落，眼睛閉著，只有肩膀以上露在外面。

四周柔軟的氛圍燈正隨著水流聲緩慢變換著強弱，像是時漲時落的潮汐，也如人胸腔的起伏，平靜又安逸。

放輕了腳步走近，原逸有些不忍打擾這樣的美景。

疲憊的心臟仿佛正因回到了對方身邊而得到療愈，他駐足停下，貪戀地享受著這幾秒偷來的短暫時光。

很快，沒看多久，視線正中的那雙眼睛便緩緩打開，一錯不錯地正視向他。

視線迅速低下去，原逸嗓子里滯澀了一瞬，低頭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章見聲審視了人幾秒，下頜的水珠緩緩滑落在肩頸，停了下又問：“是對不起偷看，還是對不起這么久才回來？”

原逸啞然片刻，并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始解釋起這兩天耽誤工作的原因。

“我……有點事情絆住了，一直沒顧上聯(lián)系您。”他頓了頓，猶豫著要不要詳細(xì)說明，“我爸他……”

后半段還沒來得及說全一整個句子，就被隔斷后方突然闖入的年輕人從中打斷。

那是cie的品牌大使之一，關(guān)潮——當(dāng)紅偶像，流量藝人，天生長了一張惹人喜愛的臉孔，只披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就端著香檳來到了章見聲面前。

“章總……”在人肩膀上扶了下，關(guān)潮像是在向他撒著嬌，“這邊池小，您要想玩得盡興，可以去我們那邊。”

章見聲笑了笑，只以自己身體欠佳，不好打擾為由，委婉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把人打發(fā)走，章見聲才又把目光挪了回來。視線對上的瞬間，他精確地從原逸眼底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侵略性——

這種目光只常見于大型動物的身上，為了爭搶食物、配偶，在對競爭者發(fā)出攻擊以前，通過眼神釋放出的危險訊號。

意味著占有欲，也意味著示威和警告。

可惜只閃現(xiàn)了一瞬，就如同被吹滅的燭火一樣，被他一盯，立馬消散得無影無蹤。

“已經(jīng)兩天了，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了嗎。”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那雙眼睛，章見聲語氣柔和地問。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原逸示弱地低下頭顱，沒什么底氣地說：“還在調(diào)。”

章見聲聽完安靜了一會兒，然后緩慢將手拄在池邊，利落地將身子一撐。

嘩啦啦一陣響，熱騰騰的水流被他帶得沖向池外。

余光掃過霧氣中男人一縷不掛的裸？體，原逸撇過臉，心里暗忖著是否應(yīng)該換個場合再繼續(xù)當(dāng)下的話題。

還沒想通，就聽見對方的話音：“我以為你昨天一天沒回來是跑了。”

口氣雖然淡漠，但不知為何，總覺得聽起來有些低落。

像是絲毫不在意被人看見，章見聲漫不經(jīng)心地沿著池邊走著，來到先前疊放衣服的地方，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

擦完，他邊走近邊說：“找個借口遠(yuǎn)離我，從每天跟我形影不離的狀態(tài)里跳脫出來，好重新分辨清楚界限……”

停在原逸面前，他身上帶著濕漉漉的潮汽，從四面八方，緩慢又無聲地將人包裹住。

“不是這樣嗎。”他問。

原逸垂著眸，很快回答：“不是這樣。”

他很想狠下心這樣，卻又始終做不到這樣。

為了掩飾改不掉的私心，他總是竭盡全力地為自己披上一層不透光的外殼，怕再被章見聲問下去會露餡，于是只好往別的話題上偏離：“明天，我可能還是得再請一次假。”

章見聲目光隨即一暗，輕微地往下垂了垂，很快又道：

“要是適當(dāng)減少一下你每天工作的時間，可以有助于你盡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我不介意你多歇幾次。”

原逸一啞，他也知道這份工作需要24小時待命，自己這一整天沒回來，或許已經(jīng)耽誤了章見聲的許多安排。

“但您……”

“我原來的司機已經(jīng)康復(fù)了，隨時可以替你的班。”章見聲打斷了他，為人提供了一個完美的理由。“你什么時候想跟人約會、吃飯、談朋友，還是要處理家里的事，無論什么……”

說到這，他緩慢地伸手，滑進(jìn)了對方的褲兜。

細(xì)長的手指在和皮膚僅隔了一層布料的地方摸索片刻，章見聲將原逸的手機掏了出來，按下一串號碼，撥通又很快掛斷，最后又把手機扔還了回去。

“跟他聯(lián)系，你們倆商量好交接班時間就可以。”意思是以后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