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他總是鬼迷心竅地把照片拿出來看了又看,直到晚上側躺在沙發上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的確很奇怪,拍下某人的照片還一直看不愿意錯過其中的每一個細節的這種行為,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變態。
樓準無聲地在腦袋里罵了自己一句,他像是為了脫敏似的,把手機拿得遠了些,另一只手擋住了照片的一半只露出那雙微微彎起的眼睛。
樓準的手驟然頓了頓,把下半張臉擋上后,薄朝這張臉變得格外的熟悉,不是現在相處久了的這種熟悉,是在上課的時候見過許多次的那種熟悉。
他細細思索了片刻,終于在自己的記憶里找出了一些薄朝的痕跡。
他記得,那時的薄朝很喜歡戴口罩,白色的口罩可以把他的臉遮上大半,黑色的全框眼鏡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度數,或許是為了防藍光,但他一戴就是一整天。
他們過去偶遇的次數很多,薄朝的裝束在一次二次看見過后又格外好認,這讓樓準即使是有些臉盲也對這位“白口罩”記憶有些深。
比如在靜悄悄的圖書館里他十次有九次轉頭都能在隔著兩排的座位上看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比如他參加的三年院運會上離跑道最近的觀眾席上每年都會坐著一位乖巧的、只看不吶喊的眼鏡,再比如,耳朵很紅的舍友。
回憶里有些模糊的臉在此時所有的線索連上后變得清晰,當時扶著方知回寢的人,就是下樓后沒戴口罩沒戴眼鏡的薄朝。
樓準躺在沙發上有些怔愣,他畢業后進入攬鏡之后和薄朝見的第一面,他冷著臉坐在會議室的正前方,輕抬眼皮盯著站起的中年男人,明明比面前的人年輕許多卻一點不顯稚氣,只平著聲調客觀地講著手中策劃案的缺陷。
樓準站在門外,直到中年男人彎著腰擦著額頭的汗走出會議室。
會議室里的人站起身看著手中的文件遲遲沒離開,樓準看了眼表,和當時通知他的例會時間所差不多他便走了進去,然后就得到了客套的介紹、握手,高瘦的男人邁著步離開不見一絲青澀。
和那面榮譽墻上掛著的人差距極大,若不是薄朝這張臉擋住大半部分后辨別度仍然很高,或許樓準真的以為薄朝在學生時代從沒在他的生活里出現過。
他糾結片刻,拿出手機,找到了許久沒聯系過的一個人。
1:【在嗎?】
方圓百里不知道:【有事?快登機了。】
樓準打字飛快:【大四的時候,有一次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寢室,你的舍友來接你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方圓百里不知道:【記得,怎么了?】
1:【你當時跟我說,你有個舍友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久,那個舍友是他嗎?】
方圓百里不知道:【……?】
一頭白毛的方知坐在行李箱上抓了抓頭發,這小子當年跟個悶葫蘆一樣,怎么過了幾年了開始問這事兒了,他斟酌著打字:【你到底想問什么。】
樓準頓了頓指尖:【他現在還喜歡那個人嗎?】
這次方知回的很快:【不喜歡了。】
方知咬了咬牙,不管樓準知道多少,知不知道薄朝喜歡他,知不知道薄朝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現在都不重要了,他都只會回復不喜歡了這四個字。
前方傳來登機的播報,方知從行李箱上站起來,用力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在酸味侵襲整個口腔的那一瞬間,他拖動行李箱的手一頓。
1:【所以他現在單身且沒有喜歡的人,對嗎?】
樓準在手機那頭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其實他更想問,他這種類型的人有可能是薄朝喜歡的嗎。
三天的假期生活很短,即使樓準覺得自己沒有做什么,時間卻轉瞬即逝了,于是便到了要繼續游戲的日子。
“和上次一樣,眼鏡戴上躺上去就好了。”楚陽打著哈欠把眼鏡遞給樓準,“這次在進入游戲的過程中會有一部分上半部分游戲的記憶,過程會比上一次難受一些,你做好準備。”
“好。”樓準接過眼鏡戴上,撥開額前的碎發輕輕摸了下被眼鏡壓到的鼻梁,輕聲問,“薄總現在在開會嗎?”
楚陽半閉的眼睛霎時睜大了些,過了半秒又恢復過來,隨意著含含糊糊地回答:“啊,對,我剛剛好像聽kk說要準備什么文件之類的。”
樓準神色沒變,抬起長腿躺在游戲倉里,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他想:楚陽在說謊。
薄朝不在開會,很大幾率有其他的事情正在做。
睜大眼睛、含糊其辭,這樣拙劣的肢體語言或許之前在樓準面前暴露過許多次,但他從不愿意在現實生活里對非客戶的人運用心理學方面的知識,于是之前從未在意過。
可薄朝藏著的秘密太多,他忍不住探尋,忍不住抓住所有的蛛絲馬跡。
他皺皺眉,可楚陽為什么要說謊?
或者說,楚陽為什么要在薄朝的工作安排上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接著回游戲世界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