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祺煜充耳不聞,狗皮膏藥似的在他腿上蹭了蹭,得寸進尺地抱住他的腰,又不動了。
南星自然明白這是周祺煜無理取鬧的慣用伎倆,可還是不肯輕易放過他,黑著臉道:回你自己屋里,別在我房里呆著!
被下了逐客令的太子殿下不急也不惱,總而言之就是賴著不肯走,南星沒了脾氣,消停了片刻,只聽躺在他腿上的人說道:李方義做了院使,今日找過我,希望你能重回太醫院。
想讓我回去,他找你做什么?南星道:對了,謹如今日也來過,說起江南大雪,太醫院正要籌集一批藥材運過去,也不知歙州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這兩日,江南凍害的傳聞愈演愈烈,南星天生替人操心的命,自然放心不下。
祺煜,他頓了頓說道:正好浩風想著這幾日回去,我想和他一起回家看看。
周祺煜聽聞僵了一瞬,終是一聲沒吭。對于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他一貫如此。
南星感慨道:我當初離家,原本只打算陪齊兄進京趕考,等考完就回去的,最多不過兩三個月時間,不想一晃兩年,竟發生這么多事,連去北疆前線,都沒能先回去看看師父師娘,如今家鄉鬧災,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回家幫幫忙,你說呢?
雖是句問話,南星卻問的異常堅定,事關家事,師父和師娘對他又是親爹親娘一般的存在,即便周祺煜千般不愿,也深知這次他不該攔,也根本攔不下來。
靜謐的房間落針可聞,一時間連空氣都凝固起來,正當南星以為周祺煜大概已經沉沉睡去之時,忽聽他沉聲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就知道這篇一時半活兒翻不過去,殿下那令人發指的控制欲無論如何也得給個交代。
南星展顏一笑,半哄半玩笑道:你還擔心我不回來?
周祺煜陰沉著臉,默不作聲。
南星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太子走不開的份上,我都有心拉你一起回去。
倒也未嘗不可。周祺煜這次倒答得利索。
少來!南星白了他一眼,我隨便一說你還當真?堂堂一國太子真被人拐回老家,暫且不提師父師娘是何態度,大燕先得炸開了鍋
為何是拐回老家?周祺煜打斷道。
南星怔了一瞬,問道:不說拐回說什么?
周祺煜:應該是勾引。
南星:
周祺煜:色誘也行。
南星:
眼看他越說越離譜,南星忍無可忍道:誰稀罕勾引你,少自作多情
話未說完,便被太子殿下堵上了嘴。
得知南星答應回歸太醫院,院使大人李方義喜不自禁,當即樂開了花。
對于南星,李大人是打心眼里欣賞。早在那年冀州鬧瘟疫時,他初試鋒芒,醫術與能力為大家有目共睹,如今北疆歸來,能將他再度招至麾下,并借機抱一抱太子殿下的大腿,自然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都說此一時彼一時,就連曾經看南星百般不順眼的黃思謙,經過乞木一站也徹底倒了戈別的暫且不說,單憑南星敢做他人之不敢做,義無反顧跑去北疆當軍醫,就值得他心服口服。
這樣看來,人心還真是奇怪,從前被他不屑地踩在腳下,如今卻放在心頭當成白月光,待遇天差地別,也不過轉念而已。
事到如今,黃太醫對南星真是怎么看怎么順眼,恨不能為他端茶倒水,鞍前馬后,把一旁的林謹如膈應地直翻白眼。
林、黃兩位太醫,天生八字不合,每每湊在一處,相看兩生厭,免不了惡語相向。
眼看黃思謙興高采烈地找了過來,林謹如將南星拉至一旁,不留情面地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黃太醫冷哼一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找郁太醫,干你何事?
林謹如長眉一挑,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說干不干我的事。
黃太醫撇了撇嘴道:一廂情愿罷了,你怎知不是自作多情!
南星被兩人吵得煩不勝煩,扯了扯林謹如的衣袖,接過話茬道:不知黃太醫找我何事?
黃思謙立刻春風化雨道:聽院使大人說,江南藥材一事已交由郁太醫全權處理,我便想著,這個你興許用的著。說著,便將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南星恭敬地雙手接過,定睛一看,竟是一份記錄翔實的藥材清單,對于當前籌集的品名、數量、產地、性質等悉數統計在冊,毫無疑問,著實費了些工夫。
南星并非記仇之人,對于陳年舊怨,他向來大人不記小人過,根本沒太放在心上。
可即便如此,黃太醫突如其來的示好還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連忙拱手謝道:有勞黃兄費心總結。
哪里哪里!黃思謙笑著擺手道:既是同僚,這都是應該的,我已與李大人申請同去江南,助你一臂之力。
你可拉倒吧!還沒等南星回答,林謹如先行炸了鍋,帶著你去,是嫌麻煩還不夠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