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朝他們二人擺著手,熱情地叫他們進屋來,還不忘遞來兩雙舒服的拖鞋。
“麗姐。”駱文驕禮貌地朝她打了聲招呼,看了眼身后的時卻道,“這是我原來在a大的同學,跟我來看看媽。”
“你好。”時卻臉上微微一紅,“我叫時卻。”
“哎你好你好,快把東西放下吧,怪沉的。”麗姐熱心腸地接過了時卻手里的東西,又立馬對駱文驕說道,“姚阿姨在陽臺澆花呢,我去喊她過來……阿姨——文驕回來啦!”
駱文驕看著她跑去了后院,轉而對時卻解釋道:“這是我家保姆,幫忙照顧我媽有些年頭了。”
時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剛換好鞋,就看到麗姐推著一架輪椅從房里走了出來。
輪椅上坐著個五六十歲的女人,頭發蓬松又微卷,神色很是安靜。見到女人的第一眼,時卻就知道那一定是駱文驕的母親,他也說不出究竟是哪里相似,大抵是他們眉眼間都有一種叫人過目不忘的凌厲氣質。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坐在輪椅上的。
“媽。”駱文驕把外套脫掉,沉聲道。
時卻瞧了他一眼,連忙也向姚珺問好道:“阿姨好,我是時卻,是文驕的大學同學,這次跟他過來一起看看您。”
姚珺乍一見家里一下子回來了兩個又高又帥的男孩子,笑得眉眼彎彎,嘴邊上的兩道法令紋愈加深了些,“哎,快進來坐,從來不見虎子帶過朋友回家,這下可是瞧了個新鮮呦。小麗啊,一會兒把那排骨燉上,讓孩子們多吃點。”
“哎,好嘞。”麗姐連忙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時卻見姚珺一臉和藹的樣子,心里默默松了口氣。
駱文驕其實也對姚珺的反應有些意外。這次來之前,他雖然提前打過招呼會帶個朋友過來,但也會擔心姚珺會不會刻意為難時卻。
距離他第一次和姚珺談起性取向的問題,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在這期間,他其實都在對這種敏感的話題避而不談,每次極少數情況下姚珺問起,他都只是會說一句,“媽,先不說這個了”,然后埋頭干些別的。
所幸這次,她好像暫時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不知是不是感覺錯了,駱文驕甚至覺得她是發自內心地歡迎著時卻的到來。
茶幾上擺了許多的瓜子水果,姚珺仍不得閑,熟練地操縱著輪椅上的方向輪,在屋子里轉來轉去,一會兒拿來一盤新買的點心,一會又是剛沏好的茶水,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就都要親自找過來遞到時卻跟前。
“阿姨,不用麻煩了,我夠吃的。”時卻嘴里剛塞了一把開心果,眼看著姚珺又要給他剝橘子,連忙阻攔道。
駱文驕見狀有些無奈,將姚珺手里的橘子拿了過來,淡淡道:“媽,我來吧。”
時卻看著駱文驕細長的指節將那顆橘子的皮一點點扒下來,連果肉上多余的橘絲都沒放過,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燙。
“給。”駱文驕將剝好的橘子塞到時卻手里,溫熱的指尖和他的手掌心稍稍碰了下,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還是一貫的沉默寡言。
和他并不一樣,時卻明顯要健談許多。和姚珺相處時就可以很好地體現出來,大部分光景,都是時卻在陪著姚珺一起閑談,禮貌又得體地和她說著初次見面時都會聊起的話題。
姚珺好像很開心家里能有孩子能和自己聊聊天,彎彎的眉眼一直沒落下去。
她兒子一向是個不太會和她交流的人,能有這樣的機會同時卻說說話,讓她很是滿意。
晚飯時間,保姆麗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魚香茄子,有鍋包肉,有白菜粉條,還有一大盤飄香的紅燒排骨。
桌邊擺了五副碗筷,一人一副,還多出一套。
姚珺把餐具擺在桌角沒人坐的位置,見時卻好奇,又向他耐心解釋道:“孩子,你別在意,今兒是小寒,是虎子他爸的生日,阿姨多擺一副餐具,好好吃你的就成,別放在心上。”
時卻一愣,看了眼身邊的駱文驕,猶豫地問:“你爸……”
駱文驕低著頭,自顧自開了瓶白酒,給自己和姚珺倒好,并沒支聲。
還是姚珺幫時卻盛好了米飯,一邊解釋道:“他爸是個消防員,十幾年前東北下了場特大暴雪,犧牲了。”
說這話時,姚珺并沒有特別的傷感。她的眸子里一直是有光的,一閃一閃,透著骨子里的堅毅。時卻終于知道駱文驕那種強硬的性格到底是隨了誰,歲月在姚珺的身上刻下了無數道痕跡,卻并未奪走她內心的那股子韌勁。
“也是苦了虎子這孩子,從小就一個人到外邊上學,后來我在藥廠工作的時候,被機器傷了腰,腿走不動了,虎子又從南方回來,一個人照顧我……”
姚珺嘆了口氣,又很快恢復了之前的笑臉,看著駱文驕道:“他呀,就是一直這么不聲不響的,其實一個人多孤零零的啊。我這個當媽的就老是想著,他能早點安定下來,有個能陪著他照顧他的美滿的家……”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