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文驕又默不作聲地端詳了他半天,才誠懇道:“你這樣子,就是像個非要討個說法的小姑娘。”
時卻蹲在地上,有些瞠目結舌,“那……那也不像你女朋友。那能一樣嗎?哪兒像了?”
駱文驕一臉的云淡風輕,絲毫不像是剛剛開過什么惡趣味的玩笑一樣,言語認真得如同幼稚的孩子一般,低頭小聲道:“哪里都像。”
時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他驚恐又羞怯地垂下了眼眸,像是個被戳穿了把戲的小丑,再也不敢去看駱文驕背光而立的身影。
駱文驕一句隨意的玩笑話,勾起了他的問心有愧。
他知道他沒辦法隱藏,但他盡力了。
他本該藏得更好一點的。
該怎么辦呢?是應該就此坦白,還是該繼續用一兩句嬉笑蒙混過去,以等待時間將自己心里那些越界的想法消耗干凈呢?
“駱……唔……”
剛要出口的話被磨成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時卻整個身體猛地一滯。
眼前突如其來的黑暗將時卻從一片復雜里拉了回來。駱文驕俯下身,在他身上投射下黑色的影子。
鋪天蓋地的柔軟的吻,讓他感覺自己墮入了純白的世界。
眩暈、貪戀,無可救藥。
駱文驕平日里總是干裂的唇,正輕柔而緩慢地覆蓋著,似乎不經意間就會泄露某些難言的情愫。沉重而濕熱的鼻息近在咫尺,傳遞著幾分不安和躁動的情緒。
這個吻并沒持續多久。
時卻有些顫抖,小心地握住駱文驕托在自己臉頰下方的微燙的手。
他還沒想明白駱文驕為什么要這樣。
頂棚的窗戶傳來雨滴飄落的聲音,婆娑的樹影被風吹過,在球場上投下滿地紛亂。
“下雨了。”駱文驕站起身來,看了眼窗外,聲音一如往常的平靜,“走,回家。”
第24章 西瓜
房間里有三種聲音:風聲,雨聲,以及駱文驕均勻的呼吸聲。
時卻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沉默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屋頂的日光燈并沒打開,只有臺燈昏黃的光線,映照在駱文驕略顯蒼白的臉上。
桌上玻璃碗里擺了四分之一個西瓜,被勺子挖了一小塊。挖西瓜的人顯然并沒什么心情繼續吃下去,只挖了一下,就把勺子擱置在了旁邊。
時卻安靜托著腮幫,不知該做什么才好。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窄縫,從其后探進來個腦袋,朝屋子里面望了望。唐柏喬看見時卻坐在床邊上,和他對視了片刻,指了指駱文驕,用夸張的口型比劃著問:“他、怎、么、樣、了?”
時卻搖搖頭,示意唐柏喬不要出聲,而后站起身走出來,將門小心合上后才道:“睡著了,量了下體溫,三十八度二。”
唐柏喬撓了撓頭,面露難色,“這家伙,還挺嚴重,用去醫院嗎?”
時卻嘆了口氣,“我今天晚上看看情況,如果明天能好一點,應該就沒什么事。”
“好。”唐柏喬略顯擔憂地敲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有情況隨時去隔壁叫我們。”
時卻輕輕點頭,看著唐柏喬回了屋。
輕手輕腳地把門合上,時卻踮著腳,努力不發出過大的聲響,以免影響到駱文驕來之不易的休息。
從體育館回來后,駱文驕并沒吃多少東西,很快便無精打采地回到房間,悶頭就睡。時卻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詢問他的狀況,只能默不作聲地守在床的旁邊,一邊還下意識地閃躲著和他的目光相接。
時卻坐在那里,就著臺燈昏黃的光看了駱文驕許久。看他生得俊俏的輪廓,冷淡的眉眼,白皙光潔的皮膚,鬢角處的痣,下巴微微顯現的胡茬,以及那兩瓣泛著淡粉色光澤的,柔軟的嘴唇。
偷偷看一會兒,就要移開視線一陣,再抬眼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時卻也說不明白為什么,只是感到從未有過的局促和不安。
好在駱文驕大多時候都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即使時卻一個字也不說,氣氛也不會顯得尷尬。
他躡手躡腳地邁著步子,準備回到床邊,繼續照看駱文驕一會兒,卻聽見身后的呼吸頻率忽然變了個樣。
“嗯……”駱文驕似有若無地輕哼了聲,緩緩睜開了眼,淡淡道,“跑哪去了?”
時卻一愣,扭過身子來,瞧了他兩眼,不禁有點緊張,“啊?哦,我剛剛……唐柏喬來了,問你怎么樣。你……頭疼嗎?感覺怎么樣?”
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駱文驕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低垂著,柔聲道:“沒事兒。”
“哦,那……”時卻撓了撓頭,一下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找了個借口道:“那我給你去接點水回來。”
“……不用。”
駱文驕伸出一只胳膊,把時卻剛要邁出去的步子又拽了回來。
時卻只能僵硬地杵在一旁,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駱文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