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恨蕭云的,哪怕他沒有心,可他依舊能夠感知到自己的恨意。
蕭云有些不敢看蘇棋,只得微微移開目光,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我傷你一次,如今你刺我一劍,如此也算兩清了。”
“兩清?”蘇棋卻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拿什么跟我兩清,笑話,你拜入我門下十一年,你捫心自問我可曾有半分虧待于你,我?guī)缀跏菍⒆詈玫囊磺卸冀o你,對你更是無微不至,若真要說兩清、”
蘇棋居高臨下的看向蕭云,“還我十一年的心血,還我費盡心力為你尋來的群仙垂蓮,還我的佩劍天問,還有——”
蘇棋指著蕭云的心臟位置,表情卻沒有半分變化,“還我那顆玲瓏心。”
“你若能全部還請,蕭云,我就當是你我兩清,我也全當從未有過你這個弟子,如何,你可要兩清?”
蕭云身形恍惚了一下,然后側(cè)過頭,似是不愿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蘇棋見此,只是嗤笑,“果然,那些人說得沒錯,養(yǎng)條狗都比養(yǎng)你這個孽徒強。”
“蘇棋,你別太過分了!”蕭云突然沉聲說道,他握緊了拳頭,似在壓抑著什么,然而最終選擇了沉默。
蘇棋看著眼前的蕭云,然后緩緩搖了搖頭,“當年你拜入我門下時不少人都反對,說你狼子野心,不可收之為徒,是我眼瞎,引狼入室,如今竟落得今日這下場。”
蕭云握緊的拳頭終于有了幾分松動,他看向蘇棋,直視著蘇棋,一字一句說道,“若真要算,那我滿門忠烈因你而死如何算清?你為我尋來群仙垂蓮,卻又在其中下了劇毒又如何算?那顆玲瓏心本就不屬于你,我拿走又如何?蘇棋,你憑什么口口聲聲的喊著讓我兩清,難道你敢捫心自問你對我就未曾有過半分虧欠么!”
蕭云的嗓子很是嘶啞,像是受了什么傷,最后一句幾乎快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但蘇棋只是高高在上的看著他,眼底皆是失望之色,“我不知你雙親是誰,但我這些年來問心無愧,群仙垂蓮中我亦未下過什么劇毒,至于那顆玲瓏心,生來就長在我體內(nèi),如何不算是我的,我蘇棋沒做過的事,就不會認,至少,我敢對著天道發(fā)誓我所說的句句真實,你呢?你敢對天發(fā)誓你所說的便句句為真么。”
說著,蘇棋眼底的譏諷越發(fā)濃重了幾分,“怕是多年來你為虎作倀,反而受人蒙蔽吧,蕭云,你少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頭上,我蘇棋行得正坐得端,干不出你說的這些齷齪之事!”
蕭云聽著這些話,然后劇烈的咳嗽了一聲,他抬起頭,似是下定了決心。
他緩緩抬起手,然后將自己頭上的黑袍一點一點的取下,語氣悲涼,“我就是證據(jù),你可看清楚了,蘇棋,這就是你留給我的,你睜大眼看清楚了!”
那黑袍落下,露出蕭云那半張被無數(shù)利劍劃破的臉。
左邊臉很是英俊,然而右邊那張臉,卻無比觸目驚心,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劃痕,尤其是喉嚨那處傷得更深,恐怕這就是蕭云說話會如此嘶啞的原因。
蕭云雙目怒視蘇棋,讓蘇棋看得明明白白。
“你應(yīng)當認得出來這是什么東西留下的吧,是你的佩劍天問啊!”蕭云聲音都變得有幾分哽咽起來,“你說,你這還不夠兩清么。”
蕭云眼神有些暗淡,天問劍是靈劍,被他劃傷的臉是永遠無法復(fù)原的,所以他當年才會折斷天問。
也是因為他被毀容了,因此蕭云才沒有留在他的小青梅身邊,他已配不上她了。
不然蘇棋也不會在天合城遇到流浪的蕭云,終究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人還是遇到了。
蘇棋看著蕭云那張被毀的臉,然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這不是我做的,當我把天問贈與你時,便切斷了跟它的一切聯(lián)系,你的臉的確是天問所傷,卻并非我所為。”
蕭云不信,“你自是不敢承認罷了。”
“我為何不敢,若當真是我所為,我認了就如何,你這個欺師叛祖的孽徒,我哪怕將你千刀萬剮我又有何不敢承認的,但我也說了,不是我做的,我決不認,你不如去看看,誰的手掌上有燒傷。”
蘇棋說道這里,輕蔑的瞥了一眼蕭云,“你怕是不知吧,天問靈劍無比護主,也只有它的主人能將它折斷,也因此,若有人強行使用天問靈劍反傷其主,必將遭受反噬,即便是合/體修為的大能者,掌心也會留下天問劍的灼傷,但凡天問靈劍留下的疤痕,你應(yīng)該都認得出來吧。”
蕭云目光出現(xiàn)了幾分遲疑。
而蘇棋卻是大大方方的將抬起手,然后將掌心對準了蕭云,“看清楚了,拿天問靈劍傷你的人,不是我,你若不信我的話,便去問天仙宗去問問,看天問靈劍是否會反噬他人。”
這天問靈劍,乃是當年蘇棋贏了逐鹿比試時,問天仙宗所贈,乃是問天仙宗的太上長老親手所煉。
本是那太上長老贈與他親傳弟子的,奈何數(shù)百年過去,那太上長老依舊沒有收下過一位弟子,于是陰差陽錯這才轉(zhuǎn)贈給了蘇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