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還在愣著干什么!快上來切蛋糕了!”
中年男人粗獷的聲?音在上方毫不客氣響起,被鎮民們包圍的陸之?靳恍然回神,謝過他們的祝福與禮物,臉上綻放出一個輕快的笑容。
“來了!”他大聲?喊著,邁開雙腿向前跑去。
十六歲的少年歡喜地高高揚起手臂,一頭扎入那個什么都沒有發生的夜晚。
沒有游戲,沒有副本,沒有焚盡一切的熊熊大火,沒有逼不得已?的刀劍相對。
陸之?靳抱著漆黑的長弓坐在院子?里,睜著眼睛怎么都不敢閉上。
“嘿喲你這?小子?,怎么大半夜在院子?里?喂蚊子?呢?”
老壹趿拉著拖鞋走進院中,老頭汗衫皺巴巴地卷在一起,摸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他。
“你這?是太高興所以睡不著了?還是成年了,終于要爸爸哄著睡覺了?”
陸之?靳沉默地轉過臉看了看永遠在不自?覺破壞氣氛的中年男人。
“老壹,你看見過星星嗎?”
或許是在地下洞窟中見到的星星太過璀璨,陸之?靳忽然也?很想問一問這?個同樣是實驗室出身的監護人。
“你說的那個世界,天上是有星星的,對嗎?”
老壹大大咧咧地癱進躺椅,拿過蒲扇搖起來,聞言懶洋洋地開口:“是啊,我當然看過,星星是很漂亮的?!?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陸之?靳頓了頓,繼續問道:“那小鎮為什么沒有星星?”
這?一回老壹的回答卻好像隱含深意:“因?為小鎮上空的星河被黑色的霧氣遮住了,那些星星不夠亮,所以我們看不到。”
“那怎樣才能讓黑霧散開?”
面對這?個問題,中年男人大笑著揉了揉陸之?靳的腦袋。
“問我?你不是正在做著這?件事嗎?我看你做得很好??!”
中年男人將陸之?靳的一頭黑發揉成了鳥窩,心情大好,嬉皮笑臉地開口:“小子?,快睡覺吧,要不要爸爸給你唱催眠曲?。俊?
在隨后響起的,粗獷豪邁,五音不全的調子?里,陸之?靳配合地尖叫一聲?,捂著耳朵向后仰倒,安心地陷入沉睡。
“不行,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四小時了,他們如果再不醒來的話——”
現實世界,海灘邊的酒店內,三?頭身的魔女神情嚴肅。
“陸大爺的身體情況我們都清楚,他經不起這?么久的污染?!?
“但他就是不醒啊!”
在她身旁,楊嘉斐痛苦地扒拉著自?己的一頭卷毛,雙眼無神地看向一旁擺著的被緊急征用?來的儀器。
那上面顯示著陸之?靳體內的污染指數。
指針斜斜掛在最大值一邊,紋絲不動,顯然已?經達到了最嚴重的特危級別。
但兩人知道,事實上是指數已?經高到儀器根本無法檢測出來。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陸之?靳的狀態。
“喵——”
房間深處傳來緬因?貓的叫聲?,下一刻漂亮的銀色大貓踩著貓步從臥室中央躍出,漆黑的肉墊無聲?無息落下,卻在即將走出房間時不小心觸碰到地面蜿蜒的觸手。
黑紅相間的觸手一瞬間驚起,狂舞著朝緬因?貓落下,大貓受驚般尖叫一聲?,渾身炸毛著往外彈射,趕在被貫穿脊柱的前一刻撲進了劉瑞的懷里。
“他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嗎?”剛從外面回來的刺客擔憂地開口,修長的五指在銀白?長毛間穿梭,安撫著炸成個小刺猬的大貓,朝兩人搖了搖頭,“對策局和獵人協會將這?座島圍住了,我們拖不了太久。”
一旦對策局和獵人協會選擇強行登島,看到陸之?靳此時此刻的模樣——
幾人一同看向幽深的臥房。
黑發的青年始終安安穩穩躺在床上,睡得格外香甜,但在幾個小時前深黑的霧氣忽然將臥房籠罩,無數黑紅相間的觸手自?陸之?靳身體內探出,對每一個靠近的人或怪物都展露出了強烈的攻擊傾向。
所以他們現在只?能干坐在套房靠外側的地方,時刻提防著那些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悄無聲?息出現的觸手。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旦陸之?靳徹底失控——
他們必須不惜一切控制住對方。
“想點好的吧,薄欽的指標不是恢復正常了嗎?”楊嘉斐哀嘆一聲?,朝臥房的方向探頭探腦,“他還沒醒過來嗎?”
如果說他們這?些人和怪物里還有誰能夠帶來喚醒陸之?靳的一線希望,那就只?有薄欽。
畢竟從一開始,薄欽就一直躺在陸之?靳身邊。
那些環繞在陸之?靳周圍的,不知為什么仿佛被激怒了一樣,幾乎無差別對外攻擊的觸手,從始至終都沒有蹭破過薄欽哪怕一小塊的肌膚。
沉睡的特級獵人,是陸之?靳即使在污染加劇下失去意識,神志混亂,卻也?會被憑借著本能牢牢守護的——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