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泛青的臉上雙眼浮腫,眼球里布滿紅血絲,已經不知道究竟熬了幾天夜,但他的眉眼間卻沒有疲憊,仿佛習慣了這種看不到盡頭的工作,渾身上下只剩麻木到極致后的平靜。
像是一具被抽離了靈魂的機器。
“燃總……”
童游看著燃命總監的背影,驚訝于對方的真實年齡。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好,但他一直以為燃命總監四十五了……
“哈哈……”
回蕩在空氣中的那道年輕聲音低低地笑了起來。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休息過了,心臟一直在痛,但沒有時間檢查?!?
“我可能就要死了吧?或許某個通宵加班后,就會死在天亮的前一刻?!?
對面工位的怨氣社畜神情平靜盯著電腦,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臉上掛著面具般詭異的微笑。
那口型與辦公室內落下的話音重合,一字一頓。
“那在死之前,我、也、要、讓、他、們……”
“死?!?
那個滿含不祥意味的字眼落下的瞬間,童游只覺得眼前驟然一花,身體不受控制后退,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將他拉離這處空間。
力量的碰撞讓眼前的一切變得光怪陸離。
他看到工位對面的怨氣社畜終于抬頭,粘稠的鮮血從對方無神的眼眶里流下。
他看到無窮無盡的血色從怨氣社畜背后涌出,幾乎要將對方吞沒。
他看到畸變正在發生,看不見的污染瘋狂涌入怨氣社畜身體,要吞噬掉那具身體里僅存的,不斷掙扎與呼喊的意志。
“怨哥!”
在陷入黑暗前,童游拼盡全力伸手——
將突然在掌心凝聚而出的東西一股腦砸向了對方!
【小陸哥,你們不用急,我們還在趕圖呢!】
晚上八點,陸之靳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打瞌睡。
他勉強睜開眼睛回了個表情包,下一秒手機自然滑落,陸之靳閉眼摟著旺財蓋住臉,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出門。
“老薄,還要多久……”
晚上吃太多了,他現在好困,想先睡一覺。
“把毯子蓋上,旺財不是你的毛毯?!北J的聲音無奈卻溫柔,帶著種習以為常的放任。
“你可以不來的?!?
“那怎么行?”
陸之靳翻身滾進毯子里,把自己裹到只露出一個腦袋,幸福地蹭了蹭緬因貓敦實的小肚腩。
“游游才上班多久?我們當然得來看看。”
他迷迷糊糊地開口,越想越覺得小孩兒的工作不行。
“老薄,你能雇個人幫游游畫圖嗎?”
“或者咱們把這個設計院收購了?”
陸之靳努力以現實世界為背景思考問題。
“嗯……實在不行,去威脅那個讓他們通宵的甲方?”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方法更可行,于是興致勃勃地提議。
“沉海?填水泥柱?扔進域外區?”
“喵~~~”
旺財贊同地踩奶。
“……”薄欽無言從后視鏡望來一眼,冷靜否決,“濱海市是法治社會?!?
“哦。”陸之靳點頭表示明白,旋即不解地發問,“但動畫片里都是這么做的???”
法治社會有什么問題嗎?
這回薄欽終于沒忍住按上了額角,數秒后語氣克制地開口:“你哪里看來的這些東西?”
“這里啊,排行榜第一?!?
陸之靳很自然地打開手機,翻到某站連載番劇,一字一字讀給薄欽聽。
“《重生后我成了八個大佬的掌心寵》。”
薄欽:“……”
正在開車的男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似乎是不知道究竟該怎么解釋,但又怕沒常識的死宅房東真的從此對網絡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深信不疑,半晌只好放慢語速,用哄小朋友般的語氣開口。
“你這樣想,首先童游沒有重生,再者這里也沒有八個大佬,所以絕不會有什么掌心寵……”
薄欽說著沒忍住從后視鏡看向車后座,目光落在一臉無辜的黑發青年身上,習慣性地檢查了一遍對方身上的防護道具有沒有佩戴好。
“王阿姨聽說你晚上出門,讓管家送了盅雞湯,在旁邊保溫杯里,你餓了就自己喝?!?
“哦……”
看到永遠不讓人省心,但唯獨在吃上面最容易被擺平的房東乖乖喝湯,薄欽心底松了口氣,繼續叮囑。
“一會兒跟在我旁邊,別亂走,聽到了嗎?”
“嗯嗯?!?
被雞湯收買的陸之靳乖巧點頭,頭頂呆毛搖晃幾下,看起來聽話又省心。
九點整,兩人到達天墾設計院樓下。
陸之靳囂張地指揮薄欽將車橫停在大門口,走進大廳時他看到兩個向這里張望的人影,接著大衣兜頭蓋下,他被薄欽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