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燁耳邊模糊閃過這些字句,待四周安靜下來,衡燁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頭,正對上海皇那雙陽光熾熱的眼神——他正捧著什么東西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等待著他的決定。
衡燁起身環顧四周,卻只看到人們的頭頂。
他們心甘情愿地低下頭顱認他為主,希望他能結束災禍。
衡燁也就看清了,?;适种型斜P放著的正是界珠。
衡燁將手懸在界珠上來回徘徊,像是在猶豫,又像只是單純地欣賞自己的手。
這雙手修長白皙,青筋隱現,曾經也是握著月恒在腥風血雨中踏上了一界之主的寶座。
可如今,這里的人卻又這么輕易地將權柄交到他手上。
大祭司上前:“我都聽蘇少主說了,此次并非我海境一家之困,而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地方被覬覦?!?
見衡燁仍是不說話,大祭司話鋒一轉說起了從前:“當年潤寧走時還提醒我們小心外面,只是我與奚昊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待久了,一葉障目,從未深想過,好在還有你,想來是天意。”
“我接受便是,界珠就不用了。”
衡燁收回手,理也不理大殿中眾人的大禮,轉身離去。
而就在衡燁說出口的那一刻,天地間有什么東西沒入了衡燁體內,同先前已有的天道之力一起,沉睡在身體里。
真是失策,海境的人動作還真快,妖界最起碼還給幾天考慮,還用蘇子安做說客,而大祭司卻是直接用衡潤寧套近乎,行事作風干脆利落,容不得他半分猶疑。
衡燁抬頭看天,簡直要被這個無賴的天道氣笑了,自己分明是被這個天道意識給騙了。
生氣!
“唉——君上——君上——衡燁!衡燁你等等我?!?
蘇子安在身后追趕著,見衡燁腳步不停,也不在乎形象了,將扇子插在腰間,雙手提著下擺就跑過來。
可偏偏島嶼上限制使用法力的陣法對衡燁沒用,眼見著衡燁越走越遠,蘇子安泄氣地坐在原地,嘴里嘀咕著:“完了,衡燁不是生我氣了吧?!?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趕上來的大祭司露出溫柔笑容,只是這笑容在蘇子安眼里怎么看怎么覺得在嘲笑他。
他幫了海境,也幫了衡燁,大祭司這個女人居然還笑話他。
算了,人在屋檐下先低頭為妙。
“大祭司,衡燁為什么突然生氣啊?!?
“和他母親一樣。”
蘇子安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大祭司卻不繼續說了,反而露出溫柔的笑容:“真好,下一個就該輪到奚昊了,對他應該不會手下留情了?!?
“大祭司,您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蘇少主是自己出去還是我送你一程?!?
蘇子安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你我”的說不出話來。
大祭司轉身,交代手下送客。
“唉——”蘇子安拍拍衣服,愁眉苦臉地蹲在海邊。
“要不找司寇溶問問?”
隱身在一旁的衡燁見蘇子安進了帝都才回了衡陽山。
衡燁踏出法陣時,一枚黃色的葉子打著轉從他眼前落下。
山腳下,有人直起腰擦汗的時候看到山上靈光一閃。
“村長村長,小山神是不是回來了?!?
貴生走上田埂,瞇著眼仔細打量眼前連綿起伏的山脈,肯定地點點頭:“是回來了?!?
“村長,今年真是托大人和娘娘的福。”
“是啊?!辟F生略有些渾濁的眼睛帶著些許的悲憫:“旁人可不如我們這般好過了。”
“不過聽說上頭有人親自盯著賑災,應該會好過點。”
“我知道,是給我們修路的太女殿下?!?
說起太女,原本愁苦的氛圍輕松了些許,交談片刻又重新彎下腰繼續干活。
有微涼的風吹過,引起一片舒服的喟嘆。
貴生則是赤著腳沿著田埂走到溝渠旁,撩了幾捧水洗了洗腳,然后趿拉著草鞋,從溝渠旁走過,偶爾扒拉兩下溝渠里堵住的土疙瘩扯幾把過于茂盛的草,讓水流淌得更順暢些。
走到田野盡頭,貴生直起身,取下頭上的草帽,慢悠悠地扇著。
“小山神,是您嗎,有陣子不見您了,這段時日我們幾個村子日子過得還算是舒服,河神娘娘還特地下了幾場雨,把莊稼澆的透透的?!?
無人回應,貴生仍在絮絮叨叨著村里的瑣事。
衡燁坐在木屋前,山下的風帶來村子里的絮語,舒服得幾乎要睡過去。
只是——
衡燁無奈的睜開眼,在法陣中掙扎找不到出路的仙侍猛地跌落在面前。
“上……上仙?!?
“咦,紫宸宮的人?”
仙侍剛從復雜的困陣中出來,腦袋還暈著根本分不清上下西北,也沒看清楚衡燁在何方,只聽得這句話,待清醒時就已經在衡陽山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