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這就是天帝想要讓他見到的。
奚昊站在紫宸宮的臺階之上,等著衡燁走到他身邊才開口道:“阿燁,你覺得這里的風景如何?”
“風景如畫。”
衡燁的這句話只是不摻雜任何感情的欣賞,問風景那便只說風景,至于別的他實在不感興趣。
通明殿與臺階之間是面積頗大的平地,地上用打磨平整的大塊玉石拼接而成,邊緣的欄桿也是用玉石制成,觸感溫潤。
奚昊就站在欄桿前,對著衡燁指了指紫宸宮下的眾多宮殿:“本座每有煩心之事便會站在這里看云霧翻騰,看著看著便會覺得心胸開闊,郁氣消散不少。”
見衡燁沒有回應,奚昊將手放在欄桿上,慢慢撫摸著被打磨得圓潤的玉石,沉思許久開口道:“奚昱雖是太子,這些年我卻一直沒有放權……”
說到這里,天帝似乎是有些猶豫又有些釋然,聲音低不可聞:“阿燁……你以后多照看些,奚昱也算是潤之的血脈。”
衡燁站在那里,高處的風永不停歇,卻在觸及到衡燁時突然變得柔和起來,輕柔地托起衡燁柔軟的衣袖。
只是衡燁說出口的話卻一點也不柔軟,帶著冷意:“怎么,你終于下定決心離開這里了?”
天帝驚詫于衡燁的敏銳,可是想想他的娘親,又不覺得意外。
只是離開這里到底是他的秘密,所以他不會承認,但也沒否認,只是看著東華宮的方向:“這大概就是我能為昱兒做的最后一件事。”
衡燁忍不住偏過頭去瞧奚昊,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冷然的弧度。
奚昊難道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在自己離開之前找來他這個兒子,交代他照顧另一個兒子?
對于奚昱,衡燁并沒有惡感,若說照顧,順手為之便是。
倒是奚昊,難不成這就是他今日的目的?
怕是不盡然。
“所以這就是你今日讓我來的原因?”
衡燁直直地看向奚昊的眼睛。
奚昊下意識地偏過視線,轉移了題:“阿燁,權力與地位就在你面前唾手可得,如今竟然是連一聲父親都不愿意叫嗎?”
心虛?
說起權力和地位,奚昊讓他來這里,難不成就是體驗一番所謂的權力和地位?
那些士兵也在他的計劃之內?
見衡燁的視線落在身后那群士兵身上,奚昊只是略略思考便有些明白了,嗤笑一聲:“怎么,你在憐憫他們?”
不等衡燁說話,奚昊自顧自地開口道:“身為帝王,本就該是天界至高無上的存在,無人能直視你的面容,所有的一切都任你取用,整個天界都將匍匐在你的腳下,到那時,你還能看到他們嗎。”
奚昊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好笑。
衡燁切切實實地有些困惑了,聽天帝的口風,似乎是要將整個天界包括奚昱交到他手上一樣,可是話里話外卻又模棱兩可。
說完這些后,奚昊也沒指望著衡燁回答,而是看向東華宮的方向問:“聽說昱兒的宮殿已經修整完畢,你可去瞧了?”
“看了。”
因為在思考奚昊今日的異常,衡燁回答得很是簡略。
“聽說是天機府從人界請的園藝大家精心設計的?”
衡燁的腦海里似乎有一道光閃現,卻怎么也抓不住,便試探著回:“是……陛下如何得知?”
“阿燁,你覺得呢。”
那一瞬間,所有的思緒在此刻串聯到了一起。
是了!
以奚昊對天界的掌控欲,東華宮發生的事他未必不知曉。
也許衡燁前腳剛踏進了東華宮,后腳奚昊就知道了這件事。
衡燁并不意外,他好奇的是,天帝鋪墊了這么久,目的是什么。
衡燁等著天帝的下文,可是奚昊似乎只是隨口那么一說,之后便是什么帝王權術之類的,看起來倒像是要將位子傳給衡燁似的。
但也只是看起來罷了。
略略說了兩句,奚昊就借口大婚事務繁忙,將衡燁打發了。
衡燁走在紫宸宮前的臺階上,此時臺階上的結界仍未啟動,衡燁若是想,瞬間便能回到定婚殿。
但是衡燁好像完全忘了這回事一樣,只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著。
清嫵擔心衡燁,一直守在門外。
見衡燁在沉思,也不打擾,只是默默地落后兩個身位亦步亦趨。
衡燁能出來,說明陛下并不是要問罪,清嫵本該松一口氣。
可單單只是不問罪這件事,就足以讓清嫵警惕。
或許該換個思路。
衡燁心中暗道。
若是奚昊知曉東華宮發生的一切,那么那些工匠等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建成了這座祭祀法陣。
既然在東華宮修建的時候天帝沒有插手,可又為什么在他發現了之后提起這件事?
若說奚昊同他背后那伙人目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