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溪本就是樂清的地盤, 在衡燁的記憶里,這些本就是樂清做慣了的事,所以他并不擔心。
樂風卻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
猛地一陣風吹過,卷軸樣式的命簿便被風吹著飄了起來, 樂風看也不看,衡燁看了眼飄起來的卷軸, 有些意外,自己雖未注意, 倒也不至于被一陣風從手里吹走了東西。
眼看著卷軸就要順著風飄走,在旁人看來,就是一陣風吹過的事情,極其的迅速,可在衡燁眼中,卷軸飄起的速度實在很慢,慢到衡燁在腦海中想了許多,最后還是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拽住了命簿。
在衡燁上手的一瞬間,一股巨力從卷軸上傳來,就好像風突然大了似的,陽溪岸邊的風并不大,在衡燁施加了力量后,那股力量迅速退散,很識時務。
雖然樂風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樂清身上,可還是注意到了衡燁和卷軸之間角力。
看著衡燁將碧綠色的絲帶系上,樂風突然說了一句:“看來這卷軸不太想認你為主,想要跑啊。”
樂風的話像是玩笑話,但是衡燁知道不是,但也順著樂風的話笑道:
“它要是真能跑了,我倒是要謝謝它,被歷任主人嫌棄,法寶做到你這份上還有什么臉留下來。”
“它臉皮厚得很,想要留你躲也躲不掉。”樂風的視線看著前方,語氣飄忽,在風中飄散。
衡燁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于是他開口問道:“怎么說?”
“你有過被窺視的感覺嗎?”
衡燁自然是有過的,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他當上天帝后,就連視線都少了許多。
樂風轉過身,看著衡燁手中的卷軸,嘴角勾起一絲稀薄的弧度:“這么多年我就是活在它的窺探之下。”
衡燁感受著手中的觸感,是很柔軟的絹絲質地,神力掃過,并無能量殘留。
“活的?”
樂風嘴角的那一絲弧度慢慢消失。
衡燁忽然想到了司寇溶身上的系統(tǒng)。
系統(tǒng)若是不想被衡燁發(fā)現,自然有辦法,只需要關機,那就是死物,泛不起任何波瀾。
這還是有一次司寇溶有意透露給衡燁的。
想要找到這樣死機的系統(tǒng),只需要一點點刺激即可。
衡燁還記得當時系統(tǒng)提起這茬時狗腿的語氣以及司寇溶嫌棄的模樣。
衡燁撫摸著卷軸,手指劃過,柔軟的絹絲便陷了進去,細微的電流從衡燁的指間流出,籠罩住整個卷軸,順著絹絲細密的紋理四處亂竄。
果然!
衡燁眼睛一亮,只是那東西警覺性實在是強,不小心露了露了行跡后動作飛快地裝死,若非衡燁一直用神力探查,怕是也察覺不到這細微的差異。
迫于衡燁放出的雷電,卷軸棲居的東西陷入了沉睡,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敢醒來。
雷電編織的細網遍布在卷軸內外,樂風瞧見這一幕有些意外,他不明白衡燁為什么要這么做,隨即便平靜下來,也許是衡燁找到了制衡它的辦法。
卷軸上的細網閃爍出明亮的光芒,片刻后便消失不見。
“我只當是自己憂思過度的緣故,可是旁人只是看得見卻摸不著,洛初他們也不過是安慰兩句便罷了,我心里也清楚,他們或許是覺得我多想了,起初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可是這么多年了,什么方法都嘗試過了,最不可能的結果或許就是最終的答案,果然,衡燁,你抓住它了!”
說到最后,樂風向來平淡的語氣尾音竟有些上揚,帶出些笑意來。
或許是多年不見陽光的緣故,樂風的皮膚看起來很是白皙,只是唇色卻很淡,在天界司命府,他是個不染塵埃高高在上的上神,可不過是來到人界,在衡燁見到他后的短短時間,樂風便已經笑了無數次。
雖然笑容很是稀薄淡然,但也是確確實實的愉悅。
“它……”
衡燁在心中飛快地組織著語言,既然樂風說自己被窺視,并未聽見過聲音,這東西或許不是什么系統(tǒng),而只是單純用來監(jiān)視的探頭之類的東西。
可是衡燁又不能如實相告,若是說了,難免會牽扯到世界外的東西。
“你不說自然有你的道理,前半生我手握命簿,看似了解整個六界,可實際上那些于我都毫無意義,知道了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樂風很是坦然,嘴角微微上揚,顯然并不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感謝衡燁,讓他不必要背負著太多。
“既然你所懼怕之物已經消失,這東西還是你拿著吧。”
也不怪歷代司命府主掌對命簿都不甚在意的模樣,誰會喜歡自己時刻處在窺視之下呢,而命簿又是天界至寶,無法損毀不能遺棄,那邊只能扔給下一個倒霉蛋了。
衡燁將命簿遞過去,樂風卻只是看著衡燁,并未伸手。
“你不想待在天界?”
樂風張開雙手:“如你所見,衡燁,你不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嗎?”
陽溪流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