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沒有應下來，只是疏離地搖了搖頭，“我不是你媽，我也沒孩子，回去好好學習吧，至少當個人，別當個畜生。”

他們的爹就是那個畜生。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著，不管是去服裝廠那邊的還是去孤兒院這邊的，全部都沉默著。

回去之后，所有人都被老師懲罰了，后來聽其他孩子說，他們失蹤了之后，老師們快要急瘋了，警察都來了。

接下來，方耀祖就沒跑了，老老實實留在這里生活長大學習，一直到成年離開了這里。

他在那個學校里也學了一些謀生的技能，出去了之后可以打工，肯定餓不死的，而他離開了那里之后才發現，一切還沒有結束。

他這才知道，之前那些年紀更大的哥哥們為什么離開了學校之后一個個也老實得很，并沒有像他們說的那樣。

因為他們被盯著呢。

是救走那個女人的男人干的吧？

方耀祖心里明白，不過他本來也沒準備干壞事，自然是不害怕的。

八年時間，他在那個學校學到了很多。

他知道他很多事情不能做，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報復，會被收拾，就好像多年前他大哥那樣。

膽子不大的方耀祖老實得很。

又過了一些年，有人找到了他跟他說，因為他這幾年一直表現得很好，顯然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所以他自由了。

以后，不會再有人盯著他，不許他違法犯罪了。

“……哦，知道了，要一起喝一杯嗎？”

看著他的男人想了想就同意了，下班之后，兩人就在路邊找了一家小飯館，點了兩個菜，又點了酒，邊吃邊喝起來。

“你們這些人啊，說無辜也無辜，說有罪也有罪，不好搞。”

“我之前也遇到了其他弟兄，他們說，大部分都像你一樣，出來了之后都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那位可真是厲害得很?！?

方耀祖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是誰。

是那個救了那個女人，將村子里那么多人都送進局子里的男人。

杭云端。

“不過，也不是都這么老實的，那些被收拾了幾頓就老實了，不過那些人要長時間盯著，不會像你們一樣，盯幾年，確認你們都很好就不管了?！?

方耀祖只是笑。

三十二歲那年，方耀祖結婚了，對方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孩子歸前夫了，方耀祖跟她開了一家小店，結婚兩年后，他有了一個女兒。

抱著女兒，他終于明白，那個男人為什么會那么憎恨人販子，那些女孩子被賣到他們那里，他們的父母到底會多痛苦了。

他想，他要謝謝那個男人，至少因為那個男人，現在幾乎沒人販子了，他的女兒可以更加安全。

番外三

朱小魚與杭泥生

杭泥生的夢想是賺大錢，當然了還有一個沒人知道，藏在心里的夢想，那就是賺大錢供小魚上大學，然后跟小魚結婚！

朱小魚的夢想是考大學，看看外面的世界，當然了她也有一個美人知道，藏在心里的夢想，她將來想要跟泥生結婚！

十六歲那年，杭泥生出去打工了，朱小魚繼續上學，靠著獎學金，不用家里花錢，她才終于能上高中了。

三個月后，正在家里愁云慘淡，不知道要怎么籌錢給朱金寶的時候，杭泥生突然回來了。

“我想到你高中都是靠著獎學金上學的，擔心你在學校吃得不好，哥現在有錢了，可以資助你上大學！”

十六歲的杭泥生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還時不時瞥向朱小魚，似乎生怕她拒絕一般，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當然了，以后要還的，等你將來工作了，要還給我的?！?

“泥生，我可能不惱繼續讀書了?！敝煨◆~悶悶地說，“金寶惹事了，我可能得出去打工賺錢，不然我跟著你一起出去吧。”

杭泥生愣了一下，隨后搖頭。

“不行！”

朱小魚疑惑地看著他。

杭泥生心想，他在工地干活，太累了，可不適合小魚，小魚力氣小。

不過他沒說這話，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你忘了嗎，上大學可是你的夢想！”

朱小魚不說話。

“這樣吧，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有好多兄弟們，可以給你想想辦法，你要是真不上大學了，那我可就瞧不起你了，明明當初我們說好的。”

朱小魚又沉默了。

杭泥生態度強硬得很，“這件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小魚，可別讓我瞧不上你！”

最終，杭泥生借到了錢，幫朱家湊齊了十萬塊。

兩年后，朱小魚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名牌大學，穿著臟兮兮的杭泥生去送她。

“泥生，我能給你當媳婦嗎？”

朱小魚變成了大學生，覺得自己可能配不上她了的杭泥生愣了一下。

女孩有些局促，“我……你能當我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