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絹秀凌亂, 看得出寫的非常匆忙,而且筆畫很重, 每寫一筆都帶著濃烈的恨意。
吳莫起能感受到字中傳遞出來的激動、緊張,以及最龐大的怨恨, 但是吧……吳莫起面無表情看著它,遲遲沒有翻頁。
在他身邊的孟橋和沈少明都看完了!
沈少明穩得住,壓根不問, 安靜地等著,孟橋一邊看一邊心里直罵臥槽。
第一頁,直接寫背景經歷。
十年前,袁興業兩夫妻信奉愛神,有個十二歲的女兒,以及才一歲的小兒子,開銷變大,所以承包下這一片山林土地,決定大力發展事業。
山林開發不久后,他們信奉的愛神突然顯圣,發布神諭,改神名、改禱詞,要不是遵守傳統的一派堅持,還得把神像給推了。
袁興業兩夫妻卻是純粹的狂信徒,他們全盤信仰愛神,改神名?改!改禱詞?改!推神像?推!
一切都很順利,他們依舊信奉神明,只不過從呼喚愛神,變成呼喚母神,直到某一天,袁興業在每日例行禱告時,神像開口說話了。
第一頁結尾卡在這!
作為看小說狂魔,孟橋差點要跳起來把寫這玩意的人揪過來,讓你卡。
孟橋急著看后續,戳了戳吳莫起小手臂:“莫起哥,咋啦,還沒看完呀?”
吳莫起:……
與其說沒看完,不如說壓根看不懂。
如果是像幕布上的字一筆一畫,倒沒閱讀障礙,但這上面寫的字有許多連筆,再加上寫的匆忙,有些地方潦草的像草書,吳莫起看得嗑嗑碰碰,連蒙帶猜,也還有好些句子沒認出來。
吳莫起不禁想起自己那胖乎乎的字,臉皮不禁抽了下,竟露出一絲從未出現過的窘迫和自卑。
這個情緒來的迅猛,才剛冒頭,靈魂深處一陣嗡鳴,如有一只寬厚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所有負面情緒突然消散一空,只余下超強的自信心——我是大佬!
大佬認不出這種連筆草書,也可以的吧……
又不是不識字!吳莫起理直氣壯地恢復了平靜,他隨手把筆記本往旁邊一塞,也不嫌棄,直接往床尾一坐,旁邊就是袁興業的死人腳。
吳莫起抬抬下巴,鎮定自若:“念吧。”
孟橋和沈少明沒發現有什么不對。
“哥,你變懶了呀,看個東西還要我們念。”孟橋小聲嘀咕,嘴巴沒個停,從頭開始念。
他念的飛快,像機關槍一樣噠噠噠,沈少明看得都沒他念的快,干脆也不看了,直接學著吳莫起坐在一角,聽孟橋念。
越往后聽,吳莫起眉頭漸漸蹙起,沈少明臉色也變了,就連躲著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阿晚也冒頭,趴在沈少明肩膀上,聽得咬牙切齒。
第一頁結尾寫到袁興業禱告時,神像開口說話。
神像說:人類也能創造生命,這是神賦予的能力,希望信徒激發這份能力,創造更多的生命。
袁興業理所應當想到生育——造孩子。
本來兩夫妻只打算要兩個孩子,但神都開口了,那就造吧,妻子每生下一個孩子,袁興業都會抱到神像面前禱告,告知神明,他們創造了生命。
但每次回來,孩子都死了。
神像說:這是殘次品,不合格,埋了吧。
埋葬的地址由神指定。
隨著時間推移,情況愈發不可控制,袁興業也從憨厚的農林人,一步步全變了。
神像說:創造的生命不夠。
袁興業召集改稱愛神為母神的狂信徒,換/妻、換夫,集體造人。
神像說:土地能孕養一切,這些殘次品能加速土地創造生命。
于是,袁興業這些狂信徒,不僅自己造出的孩子埋地里,連自家孩子也不放過,甚至向外購尸。
筆記上揭露,這座農家樂,每一片菜地,每一處果林,每一叢花草,底下都埋著尸體。
所以,他們此時就是站在尸堆上!
讀到這,孟橋猛得一停:“臥槽!!!櫻桃!”
他把筆記本往沈少明手里一塞,轉身,摳著嘴干嘔。
那些改良的櫻桃就是種在尸體上的果樹上長出來的,他吃了不少!!!
光想想肚子就翻江倒海,孟橋下了死力摳喉嚨,干嘔聲聽得沈少明一陣同情,幸好他當時直覺袁興業有問題,沒有碰。
“櫻桃沒有問題。”吳莫起好心提醒。
孟橋擺擺手,那是有沒有問題的事嗎,那是瘆人!那是惡心!從尸體里長出來的東西誰吃啊!
見狀,吳莫起搖搖頭,示意沈少明接著念。
接下來的內容就很簡略了,大致是,妻子“我”到后面被迫生育,每生一個,抱到神像前都會死,早早生下來的一女一兒,也被身為父親的袁興業親手所殺,獻給母神。
她意識到,信奉的神變了。
到此戛然而止,結尾便一行一筆一畫,重重的、端端正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