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沒回答,神游的穆恩卻 突然開口:“弟弟讓我吸他的血。”
阿爾賓頓時一個 激靈,控訴地看向他。
哥哥你怎么可以告狀!
“哦?”澤曼頗具壓迫感的目光立刻投過來,就像在看一個 小笨蛋。
阿爾賓嘀嘀咕咕:“可他是哥哥呀,又沒有惡意……”
“不管他是哪來的哥哥,你都不能讓他傷害你?!?
穆恩從旁補充:“某個 不知從哪來的父親也不行?!?
雖然看穆恩很不爽,但澤曼也認同他這句話。
想 到夢里白發 少年 將自己作為交易物 的行為,澤曼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他輕撫阿爾賓的發 頂,語氣沉重:“即使是我,你也不能允許我傷害你?!?
縮在被子里只露出個 小腦袋的阿爾賓懵了。
你們剛才不是還一副要打 起來的樣子嗎?怎么突然調轉槍口,默契地教育起他來了?
他不是在做夢嗎?怎么夢里也會被教育呀?
他忍不住反駁:“可那也不算傷害吧……而且是我以為哥哥是吸血鬼,不想 讓他傷害別人,所以讓他吸我的血。是我想 幫助哥哥呀?!?
就算哥哥真吸了他的血,這也不算是傷害他吧。
他滿臉的困惑。
澤曼卻 又被他這一番話刺激到。
因為想 要幫助哥哥,不讓哥哥傷害他人,所以即使被吸血也無所謂。
因為想 要幫助魔物 ,不讓魔物 傷害他人,所以即使成為血奴也無所謂。
阿爾賓的每一句話,都在印證那個 夢境。
就像在告訴他,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的阿爾賓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和夢境里白發 少年 一樣的選擇。
“不可以!”澤曼冷硬地說,“即使是出于幫助也不可以。即使是為了幫助他人,你這也是在傷害自己?!?
阿爾賓撅起嘴,有些 委屈。
他想 幫助哥哥又沒有做錯!
不就類似于獻血么,只是異世界沒有獻血而已。
他有點被澤曼的語氣嚇到了,往哥哥的方 向靠了靠。
哥哥肯定會支持他的!
可是穆恩望著他困惑的表情,卻 由不得想 到了那場車禍。
他的笨蛋弟弟正是為了救他而死于車禍。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流出那么多血呢?
這么怕痛的孩子,為什么敢做出那樣的事 呢?
他的分魂就算死了,也只會回歸本體而已。
若非弟弟同樣身份特殊,他差一點就永遠見不到他的弟弟了。
不……對于當時不知情的他來說,他確實以為自己無法再見到弟弟了。
那種悲痛仍然留存在他的情感之中,讓他在再次見到弟弟時放輕了呼吸。
他比任何 人都害怕這是一場夢。
倘若這真是夢境,他也愿舍棄神格,就此沉淪,長夢不醒。
穆恩注視著一臉委屈,完全不覺得自身有錯的阿爾賓,輕聲說道:“我很害怕?!?
“只要想 到你是因我而受傷、流血,因為我而疼痛,我就會無比自責、愧疚,失去你比死亡更 令我痛苦?!?
他緩緩說出這些 他過去從未有過的情緒。
但如 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是弟弟用死亡教會他這些 。
幽紫色的眼 眸認真凝望著阿爾賓,他不善表達,此刻卻 仿佛要將心底最深沉的情感都表露無遺。
“我不懼死亡,卻 唯獨懼怕你受傷?!?
“我、我……”阿爾賓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哥哥在說那次車禍,可哪怕是現在,他也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他只是心里有點悶悶的。
眼 前的哥哥是夢境,那么真正的,仍然生活在他前世的哥哥到底是怎么想 的呢?
他已經讓哥哥不要難過了,哥哥會好好踐行承諾嗎?
想 到真正的哥哥會因為他的死而難過,他也跟著難過起來。
澤曼輕嘆,詢問他:“為什么要用傷害自己的方 式幫助其他人呢?”
阿爾賓小聲說:“因為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 情啊。”
而且很有用。
無論如 何 ,他在車禍里救下了哥哥,也酒神殿救下了瑪歌,還救了……他思緒突然停滯,他隱隱感覺自己以前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 情,并且成功了,但卻 想 不起來具體是什么事 。
總之,這對他而言是向來都行之有效的方 法,也是年 幼弱小的他力 所能及的簡單方 法。
如 果不這樣,他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澤曼和穆恩對視一眼 ,看出阿爾賓并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死心,也不會因為大人的三言兩語改變根深蒂固的念頭,小孩子執拗起來往往比大人更 令人頭疼。
還得慢慢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