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住澤曼脖子, 雙腳踩著床蹦蹦跳跳,一大早就 活力四射。
澤曼眉頭舒展, 清冷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錯開眼,輕輕應了一聲,似乎對于阿爾賓的話感到有些局促,連忙把活蹦亂跳的阿爾賓抱起來, 在床沿放下,轉移話題。
“天氣冷, 先穿衣服。”
他一件件把衣服遞給阿爾賓,偶爾再幫阿爾賓整理一下衣領, 抻一下袖子。
這些舉動放在以前的他身 上根本不敢想, 他過 去甚至都 沒幫人 遞過 東西,更不用說這樣照顧一個小 孩子穿衣服。
可如今天天帶孩子, 這些事他也無師自通, 漸漸上手起來。
阿爾賓穿不慣異世界的衣服,尤其是澤曼給他買的衣服, 雖然好看,但是樣式繁瑣, 全都 是紐扣,穿起來快不了,他每次扣紐扣的動作也算不上靈活,時間 花太長一不小 心 就 會著涼。
澤曼單膝跪立,嫻熟認真地幫他扣起紐扣,不一會兒就 把他收拾妥當。
從里到外,層層疊疊的衣服把阿爾賓裹得嚴嚴實實,脖子纏著之前新買的磚紅色圍巾,頭上也戴著一頂擋風的毛絨帽子,讓他看起來就 像個小 雪人 。
打量一番他可愛的模樣,澤曼滿意地點點頭。
阿爾賓洗漱完被他帶著去大堂吃飯,奇異的是老板的反應也和夢境里一模一樣,沒打招呼,但一言不發就 直接端上早餐。
若不是看到澤曼拿起勺子敲開雞蛋,阿爾賓恍惚間 又以為自己 在做夢。
看著正幫他剝雞蛋的父親,阿爾賓聯想到夢里的事,忍不住笑起來。
澤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阿爾賓搖搖頭,笑容更加燦爛。
雖然有點奇怪,但能在夢里見到哥哥,那確實是個大美夢。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戳穿的緣故,他那么大一個哥哥“嗖”的一下就 沒了。
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哥哥。
真正的哥哥不知道在前世活得怎么樣了。
他回憶著美夢,連寡淡的早餐都 吃得極其愉快。
倒是澤曼在用餐時一直察覺到老板灼熱的目光,比昨天更加明目張膽。
這老板顯然也是穆恩控制的傀儡,昨晚攤牌后就 不裝了。
澤曼對于穆恩的感覺極其復雜,一方面,他們有著保護阿爾賓的共識,有幾分合作伙伴的意味,甚至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另一方面,他也沒忘了穆恩一開始想取代 自己 ,想要占有阿爾賓對他感情。
似敵似友。
不過 在此 刻,他們顯然更傾向 于敵人 一方,卻又不是那種能直接大打出手的敵人 。
澤曼狀似不經 意地挑起話題:“阿爾賓,你還做過 些什么特殊的夢嗎?”
阿爾賓歪頭想了想,立刻興奮地說道:“我之前還夢見過 龍呢!就 是上次和爸爸你說過 的那條超酷的銀白色魔龍!我夢到我騎在龍先生身 上飛呢!太美妙了!”
澤曼當然知道這件事,自從見過 魔龍,阿爾賓一連好幾天都 心 心 念念著魔龍,晚上睡覺都 會夢囈著“龍先生”,這是連他都 不曾有過 的待遇。
——盡管魔龍就 是他自己 。
阿爾賓興致勃勃地描述他當龍騎士的夢境,因為答應了澤曼不能把能和魔物說話的事情告訴別的人 類,阿爾賓也只能全部向 他傾訴。
澤曼感到身 后屬于穆恩的目光幾乎要將他燒死。
他完全可以想象對方此 刻的心 情,因為他每次聽到阿爾賓說“龍先生”時總感覺心 緒復雜。
不過 今天,除了以往的感受之外,竟然還有一種很多 年前剛進入神殿時擊敗對手的心 情。
最初的他還會為勝利感到欣喜,但當他后來不斷戰勝對手,卻逐漸麻木,習以為常,不再欣喜,只覺得理所當然。
就 連前些年斬殺深淵里的魔物之王,也并未讓他感到喜悅,因為那僅僅是完成了他身 為“最強人 類”應該做的任務而已。
沒想到如今的自己 還會產生這種心 情。
不過 想想穆恩連什么是感情都 不懂,澤曼有一種自己 似乎在欺負小 孩子的微妙感。
在阿爾賓停下的間 隙,澤曼冷不丁問道:“除了龍以外呢?”
阿爾賓愣了一下。
啊,不好,他除了昨晚,之前好像都 沒夢見過 爸爸。
“沒、沒了。”阿爾賓心 虛地眨眨眼。
他偶爾會夢見一些前世的事情,但都 是碎片化的回憶,不像是嶄新的夢境。
而且那些夢境醒來之后都 讓他感覺恍恍惚惚,也記不清具體夢到些什么。
“不過 無論現實還是夢境,我都 會期待見到爸爸。畢竟我超喜歡爸爸呀!”他熠熠生輝的紅瞳映照著澤曼的身 形。
澤曼像在被灼燒。
那和穆恩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