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泠鳶左看看右瞧瞧,咽下了口中的話,她不清楚軍營里的事,但是連公公都這么嚴肅,估計不是小事。她想了想,還是打算把話留到晚上,夫君回房再說。
飯后父子兩去了書房,房門一關,西南總督秦時平就嘆了口氣。長時間呆在軍營的他連臉上皺紋都帶著一絲威嚴,此刻卻提醒著秦簡,父親已經不是當年那么敢打敢爭的心性。
“爹,上京城那邊怎么說?”秦簡煩躁地坐下,心中郁卒溢于言表,“兵部是怎么想?西南這邊真的連一匹馬都不打算給?”
每年兵部買到的馬雖然不多,但是各個軍隊分一分,大家還能有個幾十來匹,雖然送來的路上可能會折損依著,可就算不夠組成騎兵,好歹也能湊一湊用來當種馬,結果他們西南這邊七八年都沒從兵部手里拿過一匹馬。
以前陳氏在位的時候國庫空虛,沒有就沒有吧,反正其他軍隊也是靠士兵兩條腿,可是大盛建朝后皇上意識到騎兵的重要性,緊接著把馬匹上了軍需名單,結果其他軍隊都有了,他們西南還是沒有!
“今年是不可能了。”秦時平搖了搖頭,“反正西南多山區,人家覺得我們用不著。”
秦簡張口罵道:“西南就沒有平原了?打仗都讓我們的士兵靠兩條腿腿跑?”
“越鯉府去年打服了婆羅國,最少五六年內起不了戰事,北地那邊的匈奴又被梟王殿下打退,據說他們的使臣下個月還要進京求和,就咱們西南這邊一打十幾年,那幫野蠻人越打越兇!”
“敵人都稀稀拉拉湊出一支輕騎兵了,咱們的士兵還得靠腿走,這都什么事啊!”
秦簡越說火氣越大,他們西南軍隊就跟后娘養似的,樣樣都比別人差,萬一戰事失利,該擔的罵名卻一點也不少,硬生生逼得他們秦家嚴防死守山窮水盡都不敢輸。
想起去年冬天的那場防守戰,他們的士兵在后面追,敵方騎著馬在前面跑,秦簡就一肚子氣,要不是祖輩都守在這個地方,他都想把兵符甩皇帝臉上,撂挑子不干了!
秦時平知道自己兒子脾氣硬,也知道去年冬天那場仗打得有多憋屈,他安慰道:“我已讓陳副官去市面上買馬了,兵部不給就不給吧,咱們自己買,回頭不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好歹馬還是咱們的家底。”
一句話兩個信息點,聽得秦簡頭皮發麻:“您的意思是……?”
他們秦家自祖輩起就一直鎮守西南,為了不被鳥盡弓藏,加上祖奶奶怕祖爺爺和兒子殺孽太重來世不能為人,所以秦家對于這邊的敵軍都秉承著只打退,不滅絕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直保存到現在,秦簡也知道只要來犯的敵人沒有真正破關殺了普通百姓,他們秦家把對方打退就好,如今朝廷卻想把秦家從西南軍隊剔除掉?
秦時平冷哼一聲:“皇上那邊態度如何暫且不知,但是太子看著是想把各個軍隊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據他留在上京城的人說,差點把婆羅國打滅國的李家父子兩就已經和太子的部下牽扯上了,李家少將軍還放著身懷六甲的夫人在家,自己往太子開的青樓里跑,誰信他是去找樂子的?
至于北地那邊,有梟王殿下的退敵之功在前,估計太子的手一時還伸不進去,不過去年安慶王爺無緣無故跑去北地,后面鬧出官商勾結的遼風府巡撫還和安慶王爺有來往,雖然安慶王爺洗清了嫌疑,可是誰知道他跑去北地是想干嘛?
看到兒子愁眉深鎖,秦時平又安撫道:“你別擔心,咱們家也不是沒有底牌的,他太子不仁,咱們不認他管就行了。”
皇上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他們手上有兵權,想支持誰不行?先不說前幾年讓皇后難產去世的小皇子,就說已經成年的二皇子都不可小覷,也就只有太子以為皇上能選人只有他罷了。
秦簡點了點頭,知道父親的意思,只不過這些都是以后的事,現在他愁的是能不能湊出一支二十人的輕騎,底下士兵被敵人遛狗似的逗,又不是打不過,只是因為裝備比別人差,他真的受不了。
每次士兵剛搭箭上弦,敵人都已經跑到射程之外了,要是舉刀追著砍,追又追不上,圍追堵截又容易被突圍的馬兒踏傷,如今西南軍隊里為數不多的十來匹馬都是用絆馬索從敵人手底下搶來的,可惜都傷了蹄子,只能用來做種馬,上不了戰場了。
他嘆了口氣,和父親繼續談著其他軍隊里的問題,一談就談了兩個多時辰,直到月上中天才結束話題。
等秦簡從父親書房回到臥室后,就看到自家夫人已經洗漱好,穿著輕薄的衣服坐在燈下看著一封信件,他整理好心情,笑道:“怎么不多披一件衣服?當心著涼。”
秦簡隨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到夫人身上,好奇道:“是岳母的來信?”
盧泠鳶合起信箋,輕輕搖頭:“不是,是兄長的。”
對于自家夫人突然多出來的這個兄長,事后秦簡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不過到底是岳母認的義子,他見到對方也得叫一聲兄長。
雖然秦家并不站隊,但是聽到這位兄長特意去求了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