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墩墩跑過去十分靈活地爬到少年腿上,坐定就不動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圓溜溜的,鄭重說道:“叔夫說,以后他給我洗洗。”
得知這個敦實的小家伙其實是個哥兒后,有些問題文序也不得不注意起來,墩墩還小,讓青石陪著睡倒不礙事,但是洗澡就不方便了。
青石也不意外,今天文序已經跟他說過這件事,雖然沒有告訴他墩墩是個哥兒,但是也說了以后墩墩洗澡穿衣的事由他來。
本來青石之前就沒怎么干活伺候人的事,照顧墩墩還是在路上摸索著來的,如今不需要給墩墩洗澡,他還松了口氣。
懷里的小家伙奶呼呼的,青石忍不住捏了捏小胖臉,留下一個微紅的印子,少年心虛地搓了搓,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文序披了件衣服坐下:“怎么還不去洗漱?”
青石躊躇不決,小聲問:“公子,您缺銀子嗎?”
這話可就有意思了,文序饒有興致道:“你有?”
青石起身把墩墩放到椅子上,扶著桌子單腳抬起,只見他在鞋底用力一抽,鞋底居然像抽屜一樣被抽了出來,就剩個鞋面套在腳上。
文序震驚地看著他從中空的鞋底里拿出疊成半指厚的銀票,一時失語。
把銀票掏出來后,青石又把鞋底按回去,朝文序示意:“公子,您拿去用。”
離開了鞋底的桎梏,銀票微微散開,文序看著張數,居然有六百兩銀子,“這……你,哪兒來這么多銀子?”
青石一個小廝,又沒有什么來錢的渠道,本來他就沒有簽賣身契,自然不是丞相府的下人,在丞相府時是原身領了月銀分一點給他當月錢的。
也就是文丞相對這個兒子不上心,不然誰家敢讓一個沒簽賣身契的男子做自家哥兒的小廝?也不怕時間長了鬧出什么事來?
可是正因為這樣,文序壓根不知道青石哪兒來的銀子,文丞相給他的壓箱底銀子也才五百兩,青石手上的居然還比他多一百兩!
“這是小的賣身契。”青石又從衣服夾層里掏出一張紙,“公子出嫁前,我就去找管家賣身了。”
文序接過來看了一眼,青石把自己賣給丞相府的公子做小廝,一賣就是一輩子的那種,所以他的小廝這是……和管家一起陰了文家一把?
看到文序一臉懵逼,青石笑了下,清秀的臉上不見了木訥,反而有些狡黠,“管家說賣身銀子最高只能給二十兩,不過小的是要隨公子出嫁的,以后肯定不回丞相府了,管家就說即使不在府中,也是文府的下人,也該文府給這筆月銀,所以一次性給了小的六十年的月銀。”
他掰著手指頭算給自家公子聽:“管家說,公子的月銀是梁夫人發的,他沒辦法插手,但是府中下人的月銀是他管的,所以他按一個月半兩銀子給小的算,六十年就是七百二十個月,攏共就是三百六十兩銀子,除去二十兩的賣身錢,多的二十兩是給小的年節的賞錢。”
說到這里,青石還有些可惜:“管家說其實簽了賣身契,做了五年下人之后,我作為公子身邊的小廝,月銀最少有二兩銀子的,只是當時他手上沒有那么多銀子可以支取,所以按最低的算。”
就算按半兩銀子來算,也幾乎把管家管錢的匣子給掏空了,也不知道丞相府接下去一年該吃什么喝什么。
不過青石不在意,管家也不在意,沒銀子就去找掌管中饋的梁夫人要嘛,管家做的這一切都是有規章制度可循,就是文丞相來也說不出什么。
“你的賣身契沒有留在丞相府也可以?”文序問道,“這里有六百兩,還有兩百兩是哪里來的?”
說起賣身契,其實也是鉆了個空子,青石小聲道:“一般陪嫁出去的小廝,如果賣身契隨著陪嫁出去,那就是公子掌管夫家中饋后發月銀。如果賣身契還留在府中,就是府中發月銀,管家和我說,等我們離開后,他的房間會走水,燒毀一些東西,那些燒了的賣身契該補就補。”
一般達官顯貴的哥兒女兒出嫁,陪嫁的下人里有一部分賣身契是放在家里不陪嫁的,一是為了方便娘家知道孩子近況,二是賣身契在手,那些人不敢做背主的事。
但是青石已經隨著文序遠嫁邊城,后面還要跟著去梟王的封地,文序作為梟王夫,和梟王一樣無召不得入京,身為小廝的青石自然也不能離開文序身邊,這賣身契也沒辦法補了。
哪怕后面他真的要隨公子回上京城,彼時的公子已經是名正言順與梟王拜過堂的梟王夫,文府的人還不一定敢來讓他補賣身契。
就算要補,只要公子說一句他已經把贖身銀子給了,已經是自由身了,文府的人總不敢讓梟王夫把一個小廝的贖身錢交給他們吧?
“多出來的這二百兩銀子……”青石說起來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是夏言姑姑給的,那天我剛從管家那里回來,就在回竹苑的路上見到夏言姑姑了,她說是替老夫人給公子的壓箱底銀子,還讓小的不要顯露出來,等離開文府再給您。”
管家替公子已故的娘親給壓箱底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