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就在澹臺蓮州的床下打地鋪睡覺。
昭王都沒見過這么忠誠的仆人。
或者說,像是一只守著主人的惡犬。
明明這孩子也長得像模像樣,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王后對孩子們也疼愛有加,當澹臺蓮州提出想要派人護送孩子們回家時,她爽快地答應了,都不想要去求昭王,她自己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護衛(wèi)兵。
岑云諫對此提出了異議,私下與澹臺蓮州說:“你為什么非要把他們都送回家去?像你父王說的那樣,把他們留下作官不好嗎?以后,他們可以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澹臺蓮州卻說:“可是,小孩子不在父母身邊長大很可憐啊,就算要作官也可以等他們長大以后,在長大之前,還是有父母的陪伴更好。我覺得,沒有父母教養(yǎng)的孩子長大以后性情似乎會比較殘忍。”
岑云諫皺了皺眉:“……你在罵我?”
澹臺蓮州打哈哈。
岑云諫又問:“若是他們的父母不在了,又或者不是好人呢?”
澹臺蓮州說:“那再把他們帶回來,我親自教導。”
……
既然回來了,那么,很多計劃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回宮的第二天,澹臺蓮州就向父王稟告了碎月城守軍的事,請父王派兵過去營救。然而,被敷衍了好幾天了,他再次問起,遭到了明確的拒絕。
昭王為難地說:“蓮州,你要什么東西,只要父王給得起,你能換別的東西要嗎?能給的孤都能給。但是調(diào)軍不是兒戲,你說讓人去救碎月城,你看我們昭國拿得出這么厲害的軍隊嗎?到時孤在廷議上提起,他們怕是都要罵孤……”
澹臺蓮州堅決地說:“那也得救啊,父王!”
明明他二十歲回來的時候,父王對他言聽計從,現(xiàn)在竟然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哄了……當然,他現(xiàn)在的確還是個小孩子。
昭王仍然不肯松口。
不得其解的澹臺蓮州去請教了黎東先生。
黎東先生道:“太子如今尚且年幼,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問王上討要一支軍隊,練上三年,為時也不晚吧?照您所說的,碎月城的將軍還可以守九年。”
澹臺蓮州難掩心焦地說:“若是我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我已經(jīng)知道了,又怎能做得到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觀?先生,多等一天,就讓他們多受苦一天啊,說不定我能救出更多人。”
黎東先生問:“碎月城地處偏遠,從兩百年前開始就是昭國流放犯人的地方,留在那里的守將也不是什么名門貴族出身,有必要為了他們做到這種地步?”
澹臺蓮州說:“被留在那里的人或許也是我,我救他們是為了救我自己。”
黎東先生笑了笑:“您若是想要盡快救人,便不能只靠自己,或許,該借助一些外界的力量。”
澹臺蓮州沉吟起來:“外界的力量啊……”
他想到了岑云諫。
他如今還有沒有能力孤身闖到碎月城去。
而岑云諫呢,若是十年后的岑云諫,單槍匹馬救出整個碎月城的人都不在話下,但是現(xiàn)在的,還沒有那么厲害的修為。
或許有些事、有些人,只能在適合的時候相遇,早了晚了都不對。
……
夜里。
岑云諫見澹臺蓮州睡不著,便主動問:“你還在想碎月城的事嗎?”他不是很有把握地說:“或許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我們現(xiàn)在還小。”澹臺蓮州坐起身來,搖了搖頭,“對你們修真者來說,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為什么不能真的像是彈指一揮間一樣,十年唰地就過去了呢?我還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
岑云諫:“不慢了。以前不還是你勸我不要著急?如今倒輪到你著急了。”
澹臺蓮州:“不疼你在身上,你當然不著急。”
岑云諫:“疼?你會為他們疼嗎?”
澹臺蓮州:“當然會啊,心會疼。仙界的人犧牲時,你就不會心疼嗎?”
這還真的問住岑云諫了。
心疼嗎?他會心疼嗎?
在意識到自己所殺的那些假的澹臺蓮州都是昆侖弟子,他其實是把昆侖的精銳弟子屠殺殆盡時,他的全盤計劃都被打翻,八百多年的布置都化作掌中沙,他是難受了一下。
可你要問在這之前,他在清洗昆侖、清洗仙界的時候有沒有心疼過,他還真沒有。
弱肉強食,優(yōu)勝劣汰,勝者生存,敗者亡,這是整個修真界所有人真正遵循的規(guī)則。
殺或被殺,他都沒有什么感覺。
他時常不能理解澹臺蓮州的仁慈,在他看來就是優(yōu)柔寡斷,是絕不可取的。
岑云諫想了許久,沒能想明白,問:“澹臺蓮州,你是怎么區(qū)分這些人里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沒用的呢?”
澹臺蓮州被他給問笑了:“你是怎么分的?”
岑云諫:“可以幫我做到我想做的事的人是有用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