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唯一活著回來的人。”
“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景?”
“你見到了什么?”
江嵐正待開口,卻覺得喉頭一哽。
小徒弟連忙上前扶住她。
她嘔出一口鮮血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你沒事吧,哪里不舒服?救人吧,還是先救人。”
江嵐擦了擦嘴角的血,擺了擺手,說:“沒事,這口血吐出來我反而覺得舒服多了。我在黃金臺見到了仙君。”
眾人大喜:“仙君?仙君還活著嗎?”
江嵐道:“還活著,但也不算活著。他瘋魔了。”
她感慨地說:“原來,仙君早就瘋了,我們竟然誰都沒有發現。可能在幾百年前,在澹臺蓮州死的時候他就瘋了。”
大家面面相覷,對這個名字感到萬分陌生。
“澹臺蓮州?”
“澹臺蓮州是誰?”
第174章
澹臺蓮州是誰?
這個問題恐怕全昆侖,不,全世界只有江嵐能答得上來了。
江嵐說:“八百多年前,仙君曾經成過親,那個男子的名字就叫作澹臺蓮州。”
她闔上雙眼,昔年的記憶仿佛浮現在她的眼前。
那是在她童年時,那時,她剛剛來到昆侖,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有那么繁重的課業,被壓得難以喘息,幾乎支撐不下去。
有一天,她偷偷跑去后山,迷了路,聞到食物的香氣,隨之走到了一片田地旁邊,一個男子正在空地上生火做飯。
男子發現了她,問:“小妹妹,你也想吃嗎?”
她怯生生地上前去。
她還記得澹臺蓮州的模樣,記得澹臺蓮州擅長音律,記得澹臺蓮州劍術不俗,也記得自己聽說澹臺蓮州死時的事情。
那時其實他們已經不怎么要好了,因為她已經長大成了一個少女,有了很多的道友,她漸漸忘了對凡塵俗世的依戀,也不再需要一個親切的凡人來作爹娘的替代品。
甚至有時候,澹臺蓮州跟她打招呼,別人問她和那個凡人很熟嗎,她會覺得羞恥難當。
但是,在得知澹臺蓮州死訊的那一刻,她還是落下淚來。
她后悔自己錯開了視線,沒有再跟澹臺蓮州說過話。
對于昆侖來說,那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凡人而已。
眾人聽說仙君曾經成過親,成親的對象是個凡人,都大吃一驚,接著問:
“仙君什么時候成過親?我都不知道。”
“這些年仙君從沒有貪戀過美色,我還以為他不感興趣。”
“仙君不是特別厭惡為情所困嗎?他親傳的弟子,要是誰過不去情劫,就會直接被他給逐出師門……”
“跟仙君成親的這個……這個澹臺蓮州究竟是何來歷?我真的從未聽說過,是個驚才絕艷之輩嗎?”
“我好像依稀聽說過,和仙君成親的這個人是個凡人?名字叫什么倒是沒人告訴過我。”
凡人?!
這更加引起了人群的一頓喧嘩。
這怎么可能?
仙君是世上至高至傲的存在,哪怕是在昆侖的歷任仙君里,恐怕他也是最倨傲的那一個。
有時,他們會覺得仙君目下無塵,又怎會愛上一個凡人?甚至與之成親。
江嵐說:“是的,澹臺蓮州是個凡人,一個機緣巧合讓他來到了昆侖,又救了仙君一次,仙君說是為了報恩可以答應他的一個愿望,澹臺蓮州想要與他成親。于是他們成了親,琴瑟和鳴十二年。我在幼時結識過澹臺蓮州,對他還有幾分記憶。”
問:“那你為什么說仙君早就瘋了,而且是在這個澹臺……澹臺蓮州死的時候就瘋了?”
江嵐答:“因為我能僥幸逃過一命,活了下來,正是因為我認識澹臺蓮州——在那個奇怪的地方,我遇見了仙君,他似乎完全沒有認出我來,而是把我當成了澹臺蓮州,差點把我給殺了。而我恰好有一件澹臺蓮州送我的舊物,隨手帶在身上,不小心掉落出來,被仙君看見了,不知為何,他竟然收起了劍意。”
她話沒說完便被打斷:“我越聽越迷糊了,你說仙君因為澹臺蓮州的死而發瘋,那為什么他神志不清把你認成了澹臺蓮州卻反而要殺了你呢?這個人不是仙君曾經的愛侶嗎?”
江嵐向他們簡單講述了澹臺蓮州被岑云諫所殺的經過。
她見眾人雖面露唏噓,卻沒有一個覺得這是不應該的,還有人佩服仙君揮劍斬情絲,是大公大義,將昆侖與仙界置于兒女情長之上。
是啊。
按道理來說,她也應該這樣覺得。
一個無關緊要的凡人,他的死沒有為這個世界帶去一丁點變化。
在這世上,澹臺蓮州是如此地渺小,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都沒什么人記得他。
在澹臺蓮州死后,過了幾十年,大家只記得仙君跟一個凡人成親過,卻不知道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