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諫方才留了他一條命,問:“羅羅鳥在哪兒?”
猰貐信口開河:“他說他有法子解開魔皇的封印,讓我們一道過來,到時候只管進攻就行了,誰知道都要死光了,他連個鳥影都沒見到!我是見過前幾位魔皇的,每次他們出世都需要獻祭大量的生靈,上一次魔皇出世正是十位魔將自殺獻祭。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起碼不能在這里殺我,不然說不定弄巧成拙呢。”
岑云諫不能確認他說的是真是假,可他本來也是打算生擒。
就在這時候,從他們下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清亮的鳥唳。
須臾后,岑云諫猛地分辨出來,等等,這一聲是從九鼎王陵的結界中發出的——有妖魔進了結界之內。
雙胞胎魔將羅羅鳥里的哥哥,叫什么來著?達骨丹。
他怎么會在那里,他怎么能夠進得去?
澹臺蓮州!!!
電光石火之間,岑云諫理清緩急輕重,掉頭直直地往下飛去,他燃燒所有的靈氣,想要嘗試一下能不能直接沖進去。
然而結結實實地撞在上面,還是進不去。
……
沒人知道那只巨鳥是從哪兒冒出來,它憑空地出現在祖廟之上。
也是澹臺蓮州的老朋友了,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到巨鳥飛向仙像,他連忙追了過去。
鳥妖達骨丹撞在仙像的胸口,這座佇立了千年、強撐著還沒有完全坍塌的巨大石像終于轟然倒坍,引起大地一陣劇烈的震動。
澹臺蓮州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形,他感覺好像聽見了什么聲音,舉目看去,仙像底座破碎后,地面露出了一個大洞,噴涌出了銀色的液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似乎是……水銀?
澹臺蓮州折身返回。
他無法接近。
他看著達骨丹身上被濺射到了水銀,卻沒有躲開,盤旋在低空,等到水勢稍減,它喉頭滾動,吐出了一朵紅蓮花。
紅蓮花一落在水銀河上就生根深扎,迅速地生長蔓延開來,將整片池子都長滿了,正中心正對著月亮的有一朵最大,瑩瑩發光,還是含苞待放的模樣,隨著天上月食的面積越來越大而緩緩綻放。
澹臺蓮州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那朵紅蓮花有問題了。
澹臺蓮州拿起弓箭連射幾箭,卻在半路被達骨丹翅膀掀出來的風給吹落了。
他心急如焚,想:要是神箭手阿鸮在這兒就好了,那孩子說不定能夠射中。
沒辦法,澹臺蓮州只好提劍親自奔過去,任乖蹇緊隨其后,他問蘭藥:“那鳥妖說了什么?”
蘭藥直冒冷汗:“他說、他說‘恭迎魔皇出世’。”
澹臺蓮州心下凜然,拔出瑯琊劍。
假若白狼還活著,他大可以騎著白狼飛過去,不用冒風險蹚這條劇毒之河,但是也沒什么辦法了,他試試看能不能立足在廢墟碎石上面跳過去吧。
澹臺蓮州奔到半路,不過眨眼間,卻聽見背后傳來一道驚雷般的炸響。
他沒來得及回頭就已看到白色的閃電從他的眼前掠過,這身影他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是白狼。
澹臺蓮州愣怔了下,踩在一片蓮葉上,停住腳步。
白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他認識的樣子,原本紅白分明的眼睛全都變得漆黑,黑洞洞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他咧嘴齜牙,面露兇相。
可它也確確實實地正在喘氣了,明明它身上被劈開的傷口還裂開著,凝結著黑紅的血塊。
澹臺蓮州愣愣地說:“小白?……誰占了你的身體?”
白狼并不回答他,反身大口一張,就要把紅蓮花咬住,也不知是要咬碎,還是要吞食。
達骨丹怎能讓它壞了好事,俯沖下來,用尖銳的爪和喙反復攻擊白狼。
紅蓮花一直在吸收著四周散發出來的血氣,它仿似并不在乎血氣是從妖、從人還是從仙身上散發出來,只要是血氣,它一律照收。
越來越濃郁厚重的血霧漸漸變得像是粥一樣濃稠,彌繞不散,又像是一絲一縷的蠶線,將白狼裹了進去。
任乖蹇追上來,抓住他:“太子,走啊!”
澹臺蓮州這才回過神來,反過來拎起他扔了出去,同時借力閃身撲進了血繭之中。
所有人都看見他毫無猶豫、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太子!”
“太子!!!”
眾人驚憂地高喊。
就在血繭成形的同時,最后一絲月光也被遮蔽,天地間的日月靈氣衰弱至最低點,王陵上的結界越來越薄,直至消失。
妖魔都可以隨意進來了。
但是,此時此刻,無論是什么妖魔卻統統猶如石化,像是聽見了一個相同的命令,僵在原地,齊刷刷地看向血繭。
猰貐也停滯了一下,他欣喜若狂,隨即卻冷靜下來,看著岑云諫一劍劈去,心情復雜地說:“又來了。”
匆忙中,岑云諫還是用出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