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昆侖對他不是個好去處,但對儷姬來說卻很不錯,他興致勃勃地說:“昆侖一片靈山秀水,有很多好風光的地方……可惜沒有空了,不然正想與你說一說。不過你自己去找也不錯。”
也將壞處告訴她:“就是在那兒實在有些寂寞,沒有別的凡人,交不到朋友。你自個兒養些小花小草吧。”
澹臺蓮州贈了她一支竹笛:“這個送給你,到時候可以聊以取樂吧。”
儷姬珍惜地收下:“多謝太子。”
澹臺蓮州看她眼睛發紅,又問:“你這是怎么了?可是還有什么心事?”
儷姬慚愧地說:“我思念我的母親,只可惜事出倉促,沒來得及告訴她。我膽小怕事,白白作了二十年的公主,卻對國家沒有任何的裨益,也沒能夠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如今更是要拋棄凡間,逃往仙界去了……”
澹臺蓮州安慰她道:“既已決定,就往前看吧。月尚有陰晴圓缺,世事哪有全都圓滿。能被你遇見,這就是你的緣分。”
胥菀風在旁道:“你想去與你母親見一面,說聲告別,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
儷姬眼睛紅得像是小兔子一樣,驚訝地睜圓了看向她,結結巴巴地問:“可、可以的嗎?”
胥菀風頷首:“為什么不可以?”她沒發現自己微微笑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暖煦:“仙君允許我離開三天,送你去昆侖,三天時間綽綽有余順路帶你去一趟慶國,不過,至多也只能逗留半天。時間夠嗎?”
儷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夠了,夠了。”
澹臺蓮州斂袖抬手:“事不宜遲,你趕緊帶儷姬啟程吧。”
他笑說:“我就不遠送了。”
他看著儷姬離開,推開門,光照過來,就好像在她的衣裙上插綴上了發亮的羽毛,看上去輕飄飄的,再一眨眼,被胥菀風牽著手,如此翩然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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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
慶王前來,這次沒敢再叫個史官在旁邊,關上門來單獨與他說話,連必須要留在身邊的幾個護衛也屏退了。
澹臺蓮州猜想他一定是有要事相問,思及這些天發生的事,還以為是又要問關于仙界修真者的問題。
慶王在他的對面落座,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沉默了良久,才艱澀而鄭重地問:“昭太子,你可否告知孤,你我都是國君,為何仙人重你而輕孤?”
這個問題就出乎澹臺蓮州的意料了。
他糾正說:“我還不是個國君,我只是個太子。”
“不過是個稱呼而已,誰都知道你才是掌控昭國的真正君主。”慶王眉心的川字紋極深重,毫不回避地望進他的眸中,“和妖魔有關嗎?這事只有你能做嗎?”
這一時刻,不知為何,慶王覺得自己仿佛年輕了十歲,甚至二十歲,又回到了最年少輕狂的時候。
刀是刀,劍是劍,直來直去,少有掩藏。
越是年長,他就越是無法相信別人,他想:能夠試探一下昭太子的態度就已經是很大的收獲了,至于直接從昭太子的口中得到答案,他并沒有這種奢望。所以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澹臺蓮州,想要從他的臉色變化中分析出一些信息來。
只見澹臺蓮州聞言之后哈哈一笑,道:“并不是只能我做。他們對我更看重,其中有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為我執著于驅除妖魔,我比你們更配合。還有就是,他們修真者修煉需要靈石,每個國家的土地上都有靈石礦,而我發現這份礦藏的豐沃與貧瘠大致和所在國家的人氣是衰是旺有關。”
慶王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爽快地就回答了,他若有所思地問:“是指人丁興旺嗎?”
澹臺蓮州:“差不多吧。”
慶王想到這些年來他連年征戰,最先還只是一戶抽一男丁來服兵役,隨著投入戰爭的損耗越來越大,甚至連四十歲以上的男人都需要加入軍隊,已經失去了很多人口……他懊惱起來,又懷疑其真假,故意裝成發怒地問:“你不是一心為天下嗎?先前怎么不說。”
澹臺蓮州似笑非笑地說:“舅舅,先前我們從未見過面,要是我直接這樣與您說,您會信嗎?再說了,我一直呼吁各國不要再打仗了啊,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抵御妖魔不是更好?”
慶王:“你詭計多端,讓人怎么相信?”
澹臺蓮州好不無辜地說:“我何時主動出戰過了?我不過是不想被欺負罷了。若是為了天下的萬千凡人,您來問我什么,我都會告訴您的。”
此時此刻,慶王忽然想起仙君稱昭太子為“劍客”的那句話。
他說不上自己究竟還有沒有羨慕昭王有個出色的兒子了,深想一番后,他又覺得澹臺蓮州其實不算是個作國君的好材料。
倘若澹臺蓮州說的都是真的。
這么輕易地把重要的秘密說出來,實在太愚蠢了吧。
話音未落,澹臺蓮州將桌上半展開的絲帛完全打開,對他說:“慶王,我們已經算出了幾個可疑的時間,您不如來看看這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