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
殿內寂靜到落針可聞。
儷姬屏住呼吸,淚珠不停地砸在石磚地上。
慶王亦緊張起來,他能感覺到仙人身上那令人心悸害怕的威壓,霎時間,頭上背上都冒出了涔涔冷汗,只怕招惹了仙人吃不了兜著走。
仿佛過了很久,其實不過是倒一盞茶的時間,岑云諫道:“我不可能收下你。”
儷姬像是被戳破的氣囊一樣,呼出一口氣,眼看著要坍倒下去了。
“但有其他人或許愿意收留你。”
他喚了一個名字:“胥菀風。”
女劍修憑空出現,慶王被嚇了一跳。
岑云諫:“你不是缺一個人幫你在你離家的時候看洞府嗎?收下這個小姑娘吧。”
胥菀風怔了怔,欲言又止,臉微微紅了。
岑云諫:“不要就算了。”
胥菀風抱劍抬拳,向岑云諫敬了一敬:“下屬的確缺一個幫我看洞府的……多謝仙君掛心了。”
慶王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怎么覺得仙君會收下儷姬也是看在昭太子的面子上呢?這個女兒被送去昆侖他感覺對他全無好處啊……
正想著,岑云諫轉向他,冷冰冰地道:“測試的事我會安排。還有一件事——把澹臺蓮州的劍還給他。他是一個劍客,一個劍客怎能沒有佩劍?”
慶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縱然心里有一百個不愿意,牙關發顫,也還是點了下頭,說:“好。”
第157章 第五十八、五十九回
【第五十八回】
慶王原以為自己與仙君之間的交談亦可以大書特書,化作一段美談,然后傳播入民間,沒料到接二連三地發生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即便之后他已經拼命為自己找補了,也做不到太多的粉飾。
最糟糕的是,他為此還準備了一名史官在旁記錄。
回頭他看了看史官記下來的東西,簡直眼前一黑,大概是這樣寫的:
某年某月某日,在周國首都,昆侖仙君從天而來,慶王連忙宴請他,想讓兒女進昆侖拜師學藝,仙君應之。宴至半,公主儷姬從旁闖入,請求拜入昆侖,仙君亦應之。仙君又問慶王,昭太子是個劍客,為什么不把劍還給他?慶王應允,還劍于昭太子。宴會散。
慶王想發怒卻又不好發作,因為有損于他寬厚仁慈的形象,好聲好氣地與史官說:“應當潤色一番才是,孤方才分明與仙君相談甚歡。”
這個史官是個愣頭青,不知是真聽不懂慶王的暗示,還是裝成聽不懂,直言不諱道:“沒看出來。我不過是如實寫下罷了。”
慶王:“這已經算是相談甚歡了,你不能以凡人的標準來看呀。你看,仙君只與有為的國君來往,除了昭太子,也只有孤了。他與孤說了也有十幾句話,怎么能不算相談甚歡呢?”
說罷,便見到史官拿起刻筆,低下頭去書寫起來,慶王還以為他是打算改了,結果定睛一看,發現他把這幾句話也記了下來。
慶王:“……”
還是夜里找個人把這段史書給燒了,再找個人重寫吧。
這時,他派去為昭太子拔劍的士兵兩手空空地回來稟告他:“大王,我、我們拔不出昭太子的佩劍……”
這就很尷尬了。
是他要求昭太子進城前解劍。
這種事一向是還劍容易,解劍難,未承想,到了昭太子這兒卻調了個個兒,成了解劍容易,還劍難。
慶王不解:“怎么會拔不出來?”
士兵搖頭:“臣不知,昭太子的劍像是鑲嵌在大地上一樣,我等上前去拔都紋絲不動。或許附有仙力。”
慶王嘀咕:“仙君這樣關切,莫非這兩柄劍正是仙君所贈?”
士兵沒聽清:“大王,該如何是好?或請大王親自去看。”
慶王吃癟了兩回,已然心生怯意,心想:那他過去了,他要不要試試拔劍呢?多半他是拔不出來的,到時候又得丟人。正色道:“孤就不去看了吧……”
他說著說著,才注意到那個史官一直沒走,手上的刻筆不停,還在寫東西。
慶王猛然反應過來,定睛看他所寫內容,正好寫到:……士兵請慶王去拔昭太子劍,慶王猶豫而拒之。……
慶王哽了一下,臉色黑了,脫口而出:“是讓孤去看看,不是讓孤親手拔,你怎么還亂寫呢?!”
史官:“呃……”低頭,繼續寫。
慶王繃不住了,慍怒道:“快,把他的手給按住,不準他繼續寫了!”
當初他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是他給昭太子吃了一個下馬威,所以才專門選在城門口逼昭太子解劍,沒想到如今吃了個回旋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慶王又讓軍中的大力士試一試能否拔劍,大力士也沒有拔出來,可這是他對仙君的承諾,所以最后不得不請人去告知昭太子可以收回佩劍了。
慶王自我安慰地想:昭太子要自己過去拔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