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諫反問:“我留他活著干什么?”
達骨丹愣了一愣,旋即狂笑起來,咬牙切齒地問:“那把他的尸體還給我總可以吧?我用你的道侶的身體來換。”
岑云諫想了想,寒聲問道:“你這是在學我們嗎?你們妖魔何曾有情意了?”
達骨丹:“情意是什么很高貴的東西嗎?”
岑云諫不再答話。
達骨丹意識到了什么:“哦,他的尸身你沒有留是吧?是了,你們修士抓住妖魔,永遠是剝皮抽筋,鑄劍煉丹,我弟弟那么厲害,他身上的哪怕是一根羽毛也有法力呢。哈哈哈哈。”
說罷。
他大喝一聲:“小的們!開餐了!這兒有一塊好肉,待我細細地分好,賞給你們一塊兒吃。”
……
岑云諫站在斷崖之沿,看見無數條鎖鏈從崖底延伸出來,長在澹臺蓮州的意識海中,束縛在靈魂上,要把他給拖下去。
岑云諫想要跳進去看一看,一探究竟。
然后他才一靠近就感覺到一股能將靈魂撕裂般的力量猛然襲來,把他推拒了出去,使他猝不及防地被趕出了意識海。
岑云諫的靈識抽離,驟然醒來。
這的的確確是真實的記憶。
他看見了,真的是他親手殺了澹臺蓮州,之后澹臺蓮州還被妖魔分食了。
澹臺蓮州頭疼得眼前一黑,朝他的方向倒了過去。
岑云諫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澹臺蓮州靠了一會兒,手撐在他的肩膀上,重新坐起身來,虛弱地問:“都看到了吧?”
岑云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到了。”
澹臺蓮州并不知道他看到的比自己的記憶還要更多,無奈說:“你不用擔心,我并不怨恨,你我之間早已一筆勾銷。我仍然敬重你。”
岑云諫仍沒回過神來似的,對他說的話置若罔聞,又握住了他的手:“等等,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看?”
澹臺蓮州提前覺得頭疼起來:“你不是看過了嗎?還要看兩遍我是怎么死的啊?”
岑云諫急迫而凝重說:“不是,你的魂魄不全,好像少了一魄,讓我仔細看看。”
第149章
“少了一魄?”
澹臺蓮州蒙住了,問:“我不知道啊。我平日里也沒感覺到有什么異常,若是缺魂少魄,不是會變得癡傻嗎?你看我哪有變傻?”
岑云諫壓抑著焦躁:“是這樣沒錯,所以我先前才完全沒有發現你的魂魄有損……你讓我再看一看。”
澹臺蓮州覺得頭突突地作痛,像是被劈開了以后又合上,如今岑云諫又想再劈開一次,他心有余悸。
雖心有余悸,但又不得不做,澹臺蓮州忍著痛說:“行,你要看就看。”
岑云諫第二次探入,一進去就感知到他的心音:就算真的少一魄,想來也是無關緊要的吧,不然不會像這樣少了也毫無妨礙,少了就少了罷。
對修士來說,一兩年的工夫不過彈指一揮間,十年也沒有太長。
只不過他現在還很年輕,才三十歲,十年便占了三分之一,若是再過個幾百年,就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他們分開的日子已經快要比相識的日子還要長了。
作為凡人,澹臺蓮州無法探尋自己的魂魄,岑云諫也是第一次進來看。
岑云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魂魄。
因為沒有仙力,所以它看上去比修士要弱小很多,并沒有很多澎湃的能量,不摻雜修煉而來的能量,只有人類生命本源的魂魄之力,顯得非常清澈,猶如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溪水。
是以,其中所承載的感情也顯得純粹而干凈,那是各種各樣的愛意。
岑云諫沒有見過感情這么充沛的魂魄,光是觸碰,他就有心神為之清明的感覺。
他仔細地搜尋起來。
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靈,一命幽精;又謂為三命,一主命,二主財祿,三主災衰。
胎光決定人的生死命長。爽靈決定人的智慧多少。幽精決定人的喜愛好惡。
魂為陽,魄為陰。
魂欲人生,魄欲人死。
七魄者,陰邪為鬼,惶貪嫉妒,口是心非,慕戀奢淫,皆從中而來。
然而人之魂魄完整,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否則靈魂失衡,死后將不入輪回,不得安寧,難有來生。
澹臺蓮州七魄之中,主慕戀奢淫的一魄不見了。
要毀滅一個人的魂魄對于岑云諫來說并不算難,要毫無痕跡地抽走卻很難,當今世上,誰能有這樣的手筆?
岑云諫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退出了澹臺蓮州的神識海,沉思起來,低聲喃喃:“是白日星現那天發生的事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接住了癱軟下來的澹臺蓮州。
澹臺蓮州沒聽清:“什么?”
岑云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