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大致記起來了,趙蛟為了給他治病,去附近十里八鄉地找大夫。
連他這樣不缺錢的一國太子,離開了王都,行走在外,看病都這樣不容易,更何況普通百姓。
回去以后是不是可以培養一批醫學學生,在每座城里都安置一個官辦的醫署,如此一來,百姓們看病也會方便很多。
澹臺蓮州一邊想著,一邊自言自語地嘀咕出聲。
“我覺得不錯。”旁邊有人附和道。
澹臺蓮州被嚇了一跳,一轉頭才發現岑云諫還在,坐在屋子角落里,問:“你怎么還沒走?”
說出來才覺得未免無情。
倒像是在趕人走似的。
昨晚上兩個人說不清楚地抱到一起,你情我愿地做了荒唐事。
我是腦子燒了,你也腦子燒了嗎?澹臺蓮州腹誹,卻沒有指責,他一個男子也不講貞操。
反正他倆做這事,他又不吃虧,沒費多少力氣,身子還變得爽利。
尷尬像是悄然上漲的潮水。
靜默。
又同時開口:
“謝謝。”
“抱歉。”
“謝謝”是澹臺蓮州說的。
“抱歉”是岑云諫說的。
在這種地方要什么默契?澹臺蓮州更覺得尷尬。
他翻身從木床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整整齊齊穿著衣服,身上也沒有黏糊糊的感覺,頭發也清清爽爽,精神更不必說,已經煥然一新,病氣全消。
舒服。舒服。
太干凈了。也讓澹臺蓮州自我懷疑了一下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某些讓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總不能是他亂做夢吧?
澹臺蓮州含蓄地問:“是你幫我換了衣服?”
岑云諫:“是。”
澹臺蓮州想了想,再斟酌地問:“……昨晚上,你記得用隔音術沒有?沒有被外面的人聽到吧?”
岑云諫含糊地回:“用了。不會被聽到。”
澹臺蓮州這才略微松一口氣:“幸好幸好,沒被發現,沒丟臉……”說到這兒,趕緊補充:“我是說,我沒丟臉,你也沒丟臉。”
更更更尷尬了。
“咚咚咚。”
這時響起的敲門聲對澹臺蓮州簡直像是救命稻草。
沒等對方開口問,他先說:“請進。”
趙蛟還是按規矩稟告了一遍:“主公,可方便讓我帶大夫進去給你看病?”
澹臺蓮州忖度,請個平安脈,看看身子骨有沒有好全也可以。
趙蛟憂心忡忡地推門而入,剛跨過門檻,抬頭就看見精神奕奕的澹臺蓮州。
那氣色與昨日截然相反,面色紅潤,雙眸明亮。
已完全沒有了病模樣。
趙蛟驚了一跳。
澹臺蓮州正要跟他說覺得自己病好了的好消息,卻見趙蛟反應過來以后,嚇得臉色煞白,拉扯著大夫說:“大夫,大夫,快給我們家主公醫治一下!他這該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澹臺蓮州被逗笑了,摸摸鼻子,說:“不是,我是真的病好了。”
趙蛟已粗暴地將大夫生拉硬拽到他面前,不相信地說:“主公,你可別自己覺得自己好了,還是讓大夫仔細看看。”
澹臺蓮州說:“行行。”
他說完,眼角瞥了一下原本岑云諫所在的角落,已然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用了隱身術。
因能起身了,澹臺蓮州坐在板凳上,撩起袖子,把手反過來,手腕搭在診脈用的枕袋上。
桌旁就站著趙蛟,白狼也蹲在門口,門外還有層層護衛。
所以澹臺蓮州并沒有升起太多的警戒心。
大夫的手搭上他的手腕,毫無預兆地,突然發力,死死地扣住他的脈門。
澹臺蓮州吃痛了一下,立即反應了過來。
在這生死剎那,他眼里的時間像是突然被拉長。
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袖子里寒光一閃,如毒蛇吐芯一般朝他刺了過來。
澹臺蓮州反應也快。
他的身手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即便是在他病弱的情況下,即便是數尺的距離。
他還是接住了白刃。
趙蛟只覺得眼前一閃,心下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撲上去。
就看到他那如羔羊一樣溫順柔和的主公瞬間一變,壓根沒有驚慌失色,也不需別人幫忙,已經冷靜順暢地完成了奪刀、反制的一串行動。
對于要害自己性命的人,澹臺蓮州沒有仁慈之心,他反手就將匕首刺進了大夫的手掌,將之釘在桌上,問:“誰派你來刺殺我的?”
趙蛟的劍慢一步,這時也拔了出來,架在大夫的脖子上。
大夫疼得悶哼一聲,卻沒慘叫。
還挺硬氣。
澹臺蓮州想。
澹臺蓮州用一張善良至極的臉龐,將匕首再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