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后。
他們抵達天子陵山。
澹臺蓮州下馬車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有一片巨大的人形影子。
他轉(zhuǎn)身,再抬頭,瞳孔驟縮。
他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個景物——這是一座巨大的人形雕像。
雕像是一個容貌俊秀的男人,仙氣飄飄,持劍而立。
趙蛟在他耳邊驚嘆:“哇,好大的人像!這是什么人?”
澹臺蓮州說:“是助周王建國的仙人。”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個劍修。
——是昆侖的人嗎?
他在昆侖時怎么沒聽說過呢?
澹臺蓮州不知道的是,他在看風景,而別人也在把他當成風景來看。
他一身喪服把他更襯托得肌膚凝雪晶瑩般的白,頭發(fā)卻比別人更烏黑,如上好的綢緞一樣有光澤,鬢邊有兩綹發(fā)絲沒梳好,被風吹拂,蹭在他的頰畔,加上他今日白面淡唇,病懨懨的模樣,輕輕蹙眉,竟很難得地給人以一種文弱的感覺。
原本一直沒見到昭太子的周王此時一見,被美得挪不開眼睛,心軟了幾分。
他本來還以為是吹噓,沒想到昭太子居然真是個美人,控制不住地心亂跳起來。
是以。
澹臺蓮州原本都做好了會被刁難的準備,結(jié)果無事發(fā)生不說,周王待他還很是親切。
他雖懷疑其中有什么貓膩,但此時有其他事占據(jù)了他的心神。
回到行館。
澹臺蓮州關上門,連小白狼都沒放進來。
他從箱子里掏出一面小銅鏡。
乍一看,平平無奇,其實這是岑云諫留下的傳音鏡。
澹臺蓮州敲敲獸頭的眼睛。
敲三下,獸眸亮起來,再翻到另一面,他湊過去說:“仙君,我有事找你,可有空一談?若你有空便回我一句吧。”
澹臺蓮州說完,就把小銅鏡放在了枕邊,去洗漱了。
他以為怎么著都得等個一兩天才能得到岑云諫的回復,畢竟岑云諫是大忙人嘛,怎么可能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留言?
沒想到他潔凈以后,過了半個時辰回來打算睡下了,卻看見小銅鏡微微發(fā)亮。
澹臺蓮州:“?”
這么湊巧?回得這么快?
他拿起銅鏡,里面?zhèn)鱽磲浦G的回復,依舊惜字如金:“何事?直說。”
第59章
澹臺蓮州于是用傳音鏡與他對話起來,不寒暄,開門見山地說:“今日我去天子陵,看見了一座巨大的雕像,有十幾丈,塑成一位劍修的模樣。
“我記起來,我小時候是聽我母后給我講過故事,說神仙幫助天下建國,奠基江山。
“但我在昆侖的時候卻從未聽說過此事,你可知一二?”
聲音落入鏡中,空蕩蕩,沒回音。
澹臺蓮州等了等,催問:“還在嗎?”
岑云諫的聲音冷淡中糅雜著幾不可察的失望:“在。”
又說:“在想。”
澹臺蓮州聽見風聲,問:“你在外面?路上?不方便的話,改天我再找你。你先辦好你的事。我只是覺得有點蹊蹺。”
岑云諫道:“不是,去宸光殿后殿。”
澹臺蓮州到底再昆侖住了那么多年,他知道那里是存放歷代弟子名簿典籍的地方。岑云諫這是二話不說直接去查了。
多半是恰好現(xiàn)在有空。而且岑云諫不喜歡拖沓。這件事又跟人間界與修真界的相互依存有關系。
也是。澹臺蓮州想,岑云諫從小就是斬釘截鐵的性子,從不見他優(yōu)柔寡斷。
澹臺蓮州便不客氣了,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補充說:“我仔細想了想時間,周朝建立于一千零五年前,恰好是前一任仙君失蹤的那一年——你不覺得很巧嗎?會不會這人是前任仙君?”
岑云諫:“是很巧。”
澹臺蓮州起身,取了一件白衣,鋪開放在桌子上,用墨筆繪制起來,道:“你送只信蝶過來,我將畫像寄給你。”
為了繪這幅畫,澹臺蓮州徹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一早,岑云諫的信蝶如約而至,他把衣服用信蝶給寄了。
寄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一件他穿過還沒洗的里衣,多少有點尷尬,最近全穿白的,夜里光暗,他沒看清楚就拿過來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反正看上去是干凈的,應該不會發(fā)現(xiàn)是他穿過的。
還與岑云諫約定:“仙君,你若是查出什么了請告訴我。”
岑云諫:“嗯。”
聊一晚上,兩人也沒說幾句話。
這會兒澹臺蓮州不由得羨慕起信蝶的便利,人間的各國要是有這玩意兒,那么外交往來跟行軍打仗都能省下不少事兒吧。
他又回過味來想了想,其實以前他跟岑云諫相處也是這樣的。
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在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岑云諫時不時地應幾個字。但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