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諫睜開眼,低頭望過去。
兩個總角垂髫小兒扒著柴門,探頭探腦,一被他盯住,怕得瑟瑟發抖,但還是推推搡搡地從門后走出來。
年紀稍大一點、約七八歲的哥哥手上還提著個竹編籃子,裝著滿滿一籃的野山果。
問:“您是蓮州公子的朋友嗎?
“我摘了果子送給蓮州公子,請幫我交給他?!?
岑云諫伸手接過來:“好?!?
倆小孩都不敢看他,一把籃子遞過去,轉身手牽著手,撒丫子就跑,小的那個妹妹還在奶聲奶氣地撒嬌問:“哥哥,我想見蓮州公子,我還想被他抱抱?!?
哥哥說:“可是那個站在門口的人好可怕啊,哥哥也不敢!”
岑云諫:“……”
他低頭看著這籃果子,心想:蓮州怎么到哪兒都這樣討小孩子的喜歡?
而且不只這對兄妹,又接二連三地來了兩個人,都是來送吃喝的,卻被他這尊“黑面門神”給攔在門口,不敢進去,叫他代為轉交。
他們說起澹臺蓮州時,眼睛總是明亮而憧憬的,這并非是出自對實力的敬畏,只是單純地喜歡澹臺蓮州。
在人間,喜歡澹臺蓮州的人可真多。不像是在昆侖。
岑云諫一邊把東西送進屋里去,一邊想。
澹臺蓮州:“謝謝啊。都是誰送的???”
岑云諫:“一對兄妹,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澹臺蓮州心下了然,微微點頭,隨手拿了兩顆洗過以后還淋著水的果子塞到岑云諫的手里:“嘗嘗看吧,這果子在你老家吃不著,雖然沒有任何的作用,但酸酸甜甜,很是開津,我蠻喜歡?!?
“喜歡”二字落在岑云諫耳中,讓他心尖莫名地涌出一點異樣的情緒,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與澹臺蓮州一起從農家告辭時,岑云諫想了想,在袖子里摸了摸,自芥子戒中掏出一小份茶葉,裝在個小盒子里,放在桌上,道:“謝謝你的茶,這是回禮?!?
澹臺蓮州有點吃驚,瞟了岑云諫一眼。
老農夫知道這位貴人隨手拿出來的茶也一定不能跟他的粗茶比,不肯收。
澹臺蓮州讓他收下,還說:“收著吧,爺爺,這是好東西。但記得要用好水泡這個茶葉喝最好,附近山上的山泉水就不錯,你自己喝,不要省著用來招待別人。”
老農夫迷迷蒙蒙地答應下來。
澹臺蓮州離開村子的時候還挨家去跟送東西的人道了謝,這才在一群人的歡送中離開了。
兩人行至山路無人處。
澹臺蓮州快不耐煩,問:“到底有什么事?怎么還不說?”
岑云諫依然淡定,說:“等我到了王宮再與你說?!?
澹臺蓮州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說:“走回去還得半個時辰,反正你都來了,要么你御劍帶我,要么你把你的紫云車召過來,載我回去?!?
岑云諫召下等候在天上的紫云車。
澹臺蓮州先坐上車,岑云諫隨后上車時,澹臺蓮州無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
岑云諫腳步一滯,退開,說:“你乘車,我御劍。”
原本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被縮減為一眨眼。
紫云車駛過王宮上空,卻沒在澹臺蓮州所住的紫微宮停下,而是落在了王宮北邊的園林里。
這里有一塊碧綠的湖泊,從天上俯瞰像是鑲嵌在花木中的一塊翡翠。
岑云諫將車停在湖心。
澹臺蓮州甚是無語:“你把紫云車停在這里?你讓我怎么下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擎山劍像是一葉扁舟,靜靜泊在水面。
岑云諫立在其上,對他伸出手:“你下來就知道了。”
澹臺蓮州沒去接他的手,自己走下了車,與岑云諫并肩站在劍上。
暮光四垂。
岑云諫一彈指,將一個亮著光的小物擲進湖中。
什么東西?
太快了。
澹臺蓮州沒看清。
夜晚沉靜暗淡的湖泊被點燃似的,整個鑠亮起來!
尤其是湖心,光從這里瘋狂地流溢出來,光彩變幻,澹臺蓮州眼睛都沒眨一下,眼睜睜地看著一方數楹之大的琉璃竹屋在光中被搭建起來。
澹臺蓮州若有所思,登上竹屋的懸廊。
他伸手推開門,縈繞白霧撲面而來,漸而看清屋內的陳設。
不,屋內就沒有陳設。
這扇門后面壓根不是一間房子,而是岑云諫的洞府。
再熟悉不過了。
澹臺蓮州一眼就認了出來。
岑云諫落后半步,沒看見澹臺蓮州的表情,在他身后,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這扇門不用仙力,你推開門就是我們的家。除了你,別人都打不開。
“蓮州,你想回昆侖的話,就從這里回來。想從昆侖到昭國王宮去見你父母,就從這里過去。兩邊都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