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喜歡蓮花,在他們的洞府種了不少,有一回,乘一葉小舟賞蓮,結果還不小心睡著了。
恍惚間,岑云諫又想起些情意蜜事。
去年夏天,澹臺蓮州要他一起泛舟,鬧著鬧著就搖船去了。
碧色蓮葉鋪了一船,澹臺蓮州側頸臥于其上,像是盛在碧玉盤上的一捧晶瑩雪,清冽甘甜。
雖然他們的洞府旁人輕易不會進來,但畢竟是光天化日,澹臺蓮州羞極了,他側過臉,自欺欺人地用一只手臂遮住眼睛,耳垂紅欲滴血,薄粉一直蔓到脖子根。
他動情時,白里透紅的指尖、手肘、膝頭就如蓮花漸粉的瓣尖。
那天船被搖得漣漪連連,斷斷續續小半日。
惹得澹臺蓮州哭唧唧地向他討饒,后悔地說:“早知我就不要你一起坐船,我摘的蓮葉蓮子都被壓爛了,哪還能吃?……你快幫我擦干凈?!?
岑云諫正在幫他看染上綠汁的雪背,指尖在澹臺蓮州脊骨上的一抹翠痕處輕輕撓過,甚美,他舍不得擦掉,還俯身輕吻了下,道:“誰讓你沒事就愛招惹我?!?
澹臺蓮州立時一顫,翻身躲開,合攏衣襟,把一雙仍盛著融融春水般的明眸略向上彈似的瞟他一眼,問:“你要干嗎?”
岑云諫佯作不知:“不是你讓我幫你擦擦嗎?”
澹臺蓮州沒抓住他現行,還以為是自己太敏銳,不大相信地覷他一眼,說:“我今晚自己去湘妃竹榻上睡。”
岑云諫不應聲,看著他去。
睡到半夜,總覺得懷里缺了點什么,空落落的,便又輕手輕腳地把睡熟的澹臺蓮州抱回來。
要是澹臺蓮州能親自過來迎接他就好了。
他想。
不過,澹臺蓮州仙骨不好,原就難以入道,還是不要打攪他閉關修煉。
他比誰都更希望他的蓮州能真正地來到修士的世界,到時他們便是正兒八經的道侶,而不是含糊不清的伴侶。
又想了想。
岑云諫并不確定澹臺蓮州不會來接他。
多半還是會來吧?
蓮州那么愛他。
畢竟,蓮州看似跳脫,其實心思縝密,既然知道他大概一年左右就會回來,應當不至于算錯閉關時間,很有可能在他回來之前出關。
蓮州打小調皮,最喜歡嚇唬他,總不按常理出牌,卻也愛他至極,說不定是故意不找他,準備到時等他回到昆侖,要給他一個驚喜。
第20章
天微光。
昆侖劍宗的所有弟子無論內門、外門都盡數從天下四方提前趕回來,在北宸宮前等待新任仙君的到來。
暌違數百年,昆侖弟子終于再次坐穩了仙君之位。
自前任仙君在上一次仙魔大戰中不知所蹤、諸多精英弟子隕落以來,昆侖劍宗元氣大傷,雖然還是仙界魁首,但是手上的靈脈靈礦被瓜分不少,從鼎盛期的十占七八,到現在只有十占四五。
當此之時,昆侖在而天下從風而服,九山八海四洲之眾修士,皆聽于昆侖之策。
無人敢違逆。
而現在,諸多其他門派崛起,尤其是佛修門派與符修門派,有幾位老祖與昆侖前任仙君同時代,會仗著自己輩分高、道行深,等閑不把普通昆侖弟子放在眼里。
這一次岑云諫代表昆侖劍宗,以無可匹敵的實力問鼎修真界第一人,所有昆侖弟子都覺得臉上增光,揚眉吐氣,往后看還有誰家敢不服昆侖!
提前小半日,弟子們已經在廣場上按照內外門的地位、修為、境界的等級,自強而弱,有條不紊地列好隊。
因著昆侖的仙船還沒抵達,掌門也沒到,是以還敢交頭接耳地說幾句閑話。
“我就知道大師兄一定能成!”
“哼,除了我們大師兄還能是誰?”
“大師兄以區區二十歲的年紀就修至入圣境,別說是昆侖史上,即便是縱觀古往今來的修真界也沒有這樣的天才!”
“我早說了壓根不用擔心。不是大師兄那才是有鬼了?!?
“你們傻不傻?記得改口!是‘仙君’!”
“以后要尊稱‘仙君’才是!”
眾人一陣爽快的大笑。
聊著聊著,又聊到岑云諫的私事。
“也不知道大師兄什么時候另娶?”
“那個凡人倒也還算有自知之明,曉得大師兄此行必定會當上仙君,故而自己提前離開了?!?
“天道倫常,還是個男人。大師兄就是太重信義,為報救命之恩,竟然還以身相許!”
“就是,一個賴在昆侖、貪生怕死的凡人,哪里配得上大師兄。”
他們甚至侃侃地替岑云諫物色起新妻子的人選,三言兩語之間,將全修真界小有名氣的女修士都囊括進去,又說:“還是得我們昆侖本派的修士與仙君相結合的好。”
便有人笑謔說:“那別派的小修士做不了正室,給仙君做姬妾也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