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畢竟用了岑云諫的發絲,不便為外人知曉,也不能被發現,是以從未帶出去過,被他謹慎地收藏起來。
那個同心結他都沒帶出來,還在昆侖,就放在他們的床上枕邊,用來壓他的離別信。
等岑云諫回去就能看到了。
……
說起來。
他與岑云諫之間因噬心劫而締結的生死契還沒解開。
他當時只在書上看到做法,沒看到解法。
不知是否有解法。
但他既然都離開了岑云諫,再過上十年,估計沒人記得他。
妖魔也不會特地來抓他了吧?
澹臺蓮州掐指一算,從他出發到現在已經近六個月,路上不耽擱的話,到昭國王都夕歌還要一到兩個月時間。
很近了。
大家歇了兩日。
繼續上路。
車隊里人越來越多,不得不仔細分工。
澹臺蓮州見秦夫人算賬本事好,索性把大家的吃穿用度就交給她來管,大家算半正經地湊伙,那么秦夫人也就不用再給他保護費。
黎東先生周游過各國,負責給出他的知識和見聞,秦夫人便依據他說的來儲備食物、購買藥品。
又小半月。
路過一座以織品聞名的城鎮,買了不少布,秦夫人說一半留用,一半給大家做衣服。
澹臺蓮州下山到現在還是穿著從昆侖帶出來的那身衣裳,那是冰絲鮫紗制成的,也可以說是半件法器,不染塵埃,一拂就干凈,穿在身上很輕,但是冬暖夏涼,相當舒適。
這樣的好衣裳也是他跟岑云諫成親以后才有的,對凡人來說很珍貴,但對他們仙人來說不算多稀罕,內門入室弟子人手一件,他穿走也沒覺得有不好。
秦夫人要做衣裳,澹臺蓮州連笛子都不吹了,過去湊熱鬧,讓裁一段布給他,他要給自己做件新衣裳。
一車的女眷聞言笑成一片。
除了蘭藥,她是個野女孩,從小沒被教養過,遇見人了卻是被抓去當奴隸,對女紅一竅不通,拿著個小繡棚抓耳撓腮,還以為蓮州公子是跟她一樣不懂的,惺惺相惜地望著他。
澹臺蓮州認真地說:“我沒騙你們,我真會針線活兒啊。”
還從袖子里掏出他的針線包。
女孩子們仍不信,戲謔道:“那您做給我們看看。”
待看見澹臺蓮州的針線活兒做得針腳細密、甚至還會繡花時,頓時大為驚奇。
“沒想到公子不光是劍術好,還會針線!!”
“出門在外,衣裳若是破了,總得自己縫。”
其實是在仙山上沒人照顧。
我不只會這些咧,我還會挑水、種菜,各種雜務。澹臺蓮州在心底甚是驕傲地想。
“仔細看,公子這花樣繡得真好,怎么繡的?能不能教教我?”
“給我也看看。哇。”
香香聽見有笑聲,也跟在馬車邊,晃晃鼻子,好著急,想探頭看。
澹臺蓮州被這一群姊姊妹妹圍住,正要跟她們討論刺繡。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怎么了?”
澹臺蓮州轉身搴帳而出:“我去看看。”
只見前方一個落拓不羈、虬髯漢子騎一匹四足踏雪的黑馬橫在路中,他的身材高大魁梧,手執大弓,背負重劍,一副兇悍模樣。
漢子把他們的車隊攔下來,他說話的聲音與容貌完全不像,聲音雖粗,卻是好聲好氣地問車夫:“你們的主人是誰?莫怕,莫怕,我只是來問問可否有多余糧食和水能賣我一點?”
出門在外,還得多靠旁人襄助。
澹臺蓮州并不吝嗇,道:“我是這兒的主事人。你要多少?”
漢子剛要回答,身后傳來黎東先生的聲音:“任乖蹇?”
漢子越過澹臺蓮州看過去,驚喜地翻身下馬,高嚷一聲:“黎東先生!”
舊友重逢,喜不自勝。
被換作“任乖蹇”的劍客向黎東先生執弟子禮,端端正正地躬了下身。
黎東先生拉住他,說:“這么巧,既然遇上了,你還買什么糧,不如直接跟我們一起走。”
任乖蹇搖頭:“那不成,我還有事要辦。”
黎東先生問:“何事?”
任乖蹇道:“我受人所托,要辦一件事——送人赴死以成大義之事。”
澹臺蓮州聞言側目:“此話何講?”
第14章
此話還得從五個月又十七天前講起——
昭國西南偏北。
萬妖域。
萬妖域是現在的人們對這里的稱呼,以前,它不叫萬妖域,而是昭國的一片領土,被稱為楙郡。
但是在三十年前,妖魔擴張領土,攜飛天遁地的妖兵魔將入侵,肉體凡胎的人族豈能抵御?于是節節敗退,失去了這片土地。
人們便改稱此地是萬妖域。